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膚淺輕薄時代的“藝術家”
星期五, 03月 23rd, 2007
前不久,饒宗頤教授在其九十華誕宴上,聊到一些關於畫的話題:
“藝術史家都講元代的畫是由趙孟頫帶出來的,在藝術學中,大家一致說是趙孟頫,我說不是,是錢選,錢選這個人比較冷僻。黃公望有一個題跋,題跋中,他就講趙孟頫是學錢選的,一方面不單學他的畫,還學他的學問。這有個證明,趙孟頫也講琴的,那個琴就不得了,趙孟頫也有一篇(琴源),談琴學的來源,請大家看(琴源)時注意看。黃公望說趙孟頫學錢選,還學他的“學”,──學問。明代另一位畫家還有句話,講“不懂詩人,不能寫畫”,因為中國的藝術理論很多都從他們來的。很多畫圖的人不曉得詩是帶著畫的,寫畫就要題注,怎么題呢?現在的人亂題一通,我說得不客氣了,所以不懂畫史的人,就不能寫畫。”
我也說得不客氣,現在的人不光亂題一通,畫也亂畫一通,基本功也沒打好,比例、素描統統沒過關,就畫了啊。怎么藏拙呢?當然有辦法投機啦,將人體變形金刚一樣地將手手腳腳比例拉得老長老長,臉上再裝塊玻璃窗般的大眼睛,十足ET那樣,然后,整幅畫面塗上斑斕色調,視覺效果好就得了。
好看嗎?好看!喝采聲一片,膚淺輕薄的時代,造就這樣的“藝術作品”還大受歡迎。
而出品這種不朽大作的“藝術家”呢?油腔滑調、瘋瘋癲癲,要么整天像精神病患者,說點神五神六不著边際的囈語,要么上串下跳像打了雞血拍了春藥一樣興奮,指點江山。對因自己境界層次局限,不懂欣賞的,就說人家打著藝術的幌子拿神五神六不著边際的胡話來招搖撞騙;到實際上因自己素質修養局限,實在領悟不了又非要表示自己藝術家身份的,就打著藝術的幌子拿神五神六不著边際的胡話來“不”招搖撞騙。平時說話呢,又沒一句口齒清晰、咬字正確,真以為自己凡高了、莫扎特了、藝術家了,因為,人家藝術家都不屑跟你們這些不懂藝術的人好好說話地。
《圍城》裏說:“理科學生瞧不起文科學生,外國語文系學生瞧不起中國文學系學生,中國文學系學生瞧不起哲學系學生,哲學系學生瞧不起社會學系學生,社會學系學生瞧不起教育系學生,教育系學生沒有誰可以給他們瞧不起了,只能瞧不起本系的先生。”
繪畫,是一門很實在的技藝,比《圍城》里的境況更殘酷、更實在,基本上,學西洋畫的瞧不起學中國畫的;文人山水畫瞧不起水墨畫;寫實畫瞧不起寫意畫;油畫瞧不起水粉(廣告)畫;肖像畫瞧不起人物畫;人物畫瞧不起风景畫;靜物畫也瞧不起风景畫;风景畫沒有什么好瞧不起了,只好瞧不起卡通畫和廣告、插圖這類不入流的玩意兒……為什么有這樣的區別呢?因為人物畫和肖像畫是最能體現繪畫基本功的,──畫得像就像,不像就不像;基本功扎實就扎實,不扎實就不扎實;來不得半點投機取巧的花樣和噱頭。
當然,這只指普通泛泛情況下,對天才畫家的準則是不一樣的,比如徐悲鴻的國畫比油畫牛逼;張大千的水墨寫意比仇英的插圖靈動;再如,我曾看見外國很好的插圖畫家,用水粉繪《安徒生童話集》(大開本,五本一套,可能誰小時候也曾看過);也看見現在所謂的“藝術家”,繪的插圖就算給幼兒園布置班級用,我也担心會損坏小朋友的審美觀,那畫里的兒童怎么也不像小孩子,手手腳腳比例、神情,活像得了衰老症的病童,還拎出來,真夠呛!
繪畫,不是光有興趣和熱忱就可以了,還得有天份。即便真正擁有天份,也要老老實實打基本功。別以為看見毕加索將人體支解成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也可以不必管所繪形體的準確與否了;別以為馬蒂斯的直接從顏料管里擠出顏色亂塗,你也可以來個色澤大解放了;去看看他們變革前的作品吧。
新興藝術家們,請先學會走再出來跑,將人體比例、素描課程完成了才出來顯攞吧,拜托!
溫泉關
還有其它零零散散的戰役,就不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