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02月, 2014

  • 猪,這個害人精。

    星期六, 02月 22nd, 2014

    破財了。。。。

  • 農婦、山泉、有點田,說說Hay Day動物農場

    星期四, 02月 13th, 2014

    1
    《圍城》說:農村的人想沖進城里,城里的人想沖到農村。
    《傲慢與偏見》說:這是宇宙的真理,有錢的單身男人,都想農婦、山泉、有點田。
    起碼,農婦、山泉、有點田是我的夢想,每個生活在钢筋森林、工作在寫字樓里的食腦一族多少會有的夢想。
    毛主席說:知識青年到農村去…….
    結果知青發現,這簡直是發配充軍嘛,千方百計調回城里。
    陶淵明說: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結果老了發現,種田其實難以糊口的,不得不向邻居乞食。
    在農村生活,是天真的浪漫夢想,並不具備操作性,唯有网上意淫,──
    2
    無論什么農場游戲,我都愛玩。
    無論什么農場游戲,都是垃圾。
    曾玩過一只農場游戲,它就真的叫你不停種田、收割,收割、種田,……單調的單循環,循序絶不漸進。從早上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我就去開始耕種,一直種到凌晨四點(當然,游戲設置時間),從鳥叫做到鬼叫,仍不能完成耕種任務和收獲需求,直至頭頂上轟响一個聲音:“太晚了,你必須休息!”強制性地將游戲中的我扔進床上。
    這是高仿真模擬人生游戲,相信真實的農村生活確實如此沉重、單調,真實的人生亦常常被強制。游戲的設計者沒有錯,仿得太真,他們改行設計充氣娃娃,該會更有前途。
    3
    經歷那款乏味、無趣的游戲體驗後,很長一段時間,沒玩農場游戲,直至半個月前,Hay Day(動物農場)出現眼前。
    藍天白雲青草地,一群發噱的小動物們。
    下完蛋往後便倒,四足朝天,露出圓白肚皮的雞;在附近炸石頭,雞會亂串亂跳;
    戴了小圍巾,擠奶時伸出舌頭賣萌的奶牛;
    採培根前一坨肉癱地上,四短蹄離地亂劃、採培根後瘦成一條,坐地上張大嘴巴不停討吃的猪;
    剃毛後如不給進食,又黑又瘦拚命發抖的羊;
    還有真的會跳山羊的山羊,就是它們一跳就倒在地上。真差勁,我小時候跳山羊也不會跌倒嘛。
    為了多看這群小動物的搞笑樣子,不知不覺上手,一級級升上去。

    4
    Hay Day的出品公司,芬蘭的Supercell,成立於2010年,目前 85名員工。2013年10日,日本两家公司以15億美元購下該公司51%股份。Supercell,嚴格來說,現在是家日本公司了。
    打倒小日本!前两天在香港仔隧道口的基督教墳場附近,挖到一顆2000磅尚未引爆的炸彈,封路、疏散,喧扰半天。日本人干的好事!當年投在香港。
    Hay Day開發團队的產品總監Timur Haussila,主修Business Administration,原本是名analyst,3年前才投入游戲行業。帶領5-8個人,用了6個月的時間,Hay Day就上線了。
    Hay Day上線4個月,擠進Apple App營收榜前10。
    有人對這數據表示怀疑,──雖然這位持疑者即刻被人罵作“You are an absolute moron,張嘴前先做做調查會死呀?”我還是覺得黑格尔說得對,所有怀疑的,都是合理的。──Hay Day之所以如此迷人,皆因它完全免費,游戲中雖有為各種材料和加快建設速度,可以充錢購買鉆石,但不花一分錢,也有不花錢的玩法。
    Timur Haussila解釋說:用戶的高粘性,令游戲獲得巨大的廣告收益。
    就是游戲中看一次獎一粒鉆石的那種廣告,推銷其它游戲的廣告。
    一款游戲得多自信,才在自己的游戲里向自己的用戶推介其它游戲?
    有恃無恐。
    5
    終于可以說說游戲本身。
    Hay Day沒有任何既定模式,高興怎么玩就怎么玩;自己決定田庄的布置,種什么植物,養多少牲口,接或不接什么任務,升級進取與否。
    如果不思進取,天天就是種田,推了農作物到門口的貨架上賣,自有大把進取的小伙伴來買走。還是可以升級的,慢慢、慢慢…….
    如果進取,什么任務都接,船任務、車任務、上門討貨者,會發現什么材料都不夠,要么掏錢買鉆石,要么就是一只八爪魚,一边飛快種田、飼養牲口,一边算準船期,排好次序,生產農副產品,一边廣告上飛速瀏覽,找到所需物資,一边留意仓庫爆沒,一边和小伙伴們商量交換稀缺物品,哄騙、威逼、利誘,…….嗯,對某人我是經常色誘,為了擴仓用的幾片木板、幾粒螺栓。隨著我無恥地不停索討各種材料,某人也越來越吝嗇了,色誘漸漸不起作用,當真有游戲、冇人性!
    我總是只做船任務,放棄車任務,遇到比較變態的船任務,如需要十幾個紅糖,十幾個奶酪等,直接踢船不做。前幾天,系統搞活動,車任務有雙倍金錢回報,3日3夜,像神經病一樣拚命做任務,全世界都在抢做任務,全世界都緊缺物資,到最后盼望活動快點結束吧,實在吃不消。
    Hay Day主張睦鄰政策,游戲設置讓各玩家不存在直接沖突,無須為掠奪資源而兵戎相見,相反,玩家間互相幫忙會各自得到好處。
    也無社交需求,各農場可以互訪、購買物品,並不能直接對話。新近添了聊天功能,情況如何尚待試用。
    游戲唯一鼓勵大家做的,是在Game Center添加好友,添加好友越多,貨架越多,游戲起來越靈動。當然,你也可以堅持清修,就是一個好友也不添,也能生存下去。買東西時逛到一個玩家店里,發現他三十好幾級了,仍然8個貨架,我對這家主人,──絶情谷谷底小龍女,深表敬佩。
    添加好友的另一個好處,是可以不時造訪他們的農場,欣賞他們的布置。我有一個82級的土豪好友,各種裝飾用品擠满農場,還用金子砌牆,目為之眩,頭為之暈。
    我們蘇州人有了錢,會造個拙政園出來;土豪們有了錢,會造個凡尔賽宮出來。誠如斯也。
    說起土豪,每晚我大字也不寫了,種田。貨架上布满粟米,坐等歐洲、美洲的土豪們起床,來大舉掃貨。
    說來奇怪,亞洲時區的,你會發現明顯地不會掃你的農作物,只會自己耕種。也許,對歐美人來說,time is money. 對亞洲人來說,killing time is money.
    有時,貨架上擠满粟米,動彈不得,卻迟迟不見歐美人來掃貨,氣得我哇哇大叫:土豪們不來了啊?!

    (這是我名為“胖狗的驢庄”的農場,雖然里面一只驢也沒有。沿江一帶全清空了,這么好的风景,打算發展高尚住宅。)
    6
    在這阴濕寒冷的冬季,開大暖氣,泡杯熱茶,抱著Ipad,直奔我的農場。
    Supercell在其公司頁面寫道:
    When Steve Jobs first introduced the iPad to a very skeptical world, he called it “magical”. We now know what he meant.
    當我拿著大鐮刀,“咔察” “咔察”收割的時候,I also know what he meant.

  • 鍾阿城,棋王、樹王、孩子王,及其它

    星期三, 02月 5th, 2014

    1
    將鍾阿城的《棋王》、《樹王》、《孩子王》,及其短篇、杂文集《遍地風流》、《閑話閑說》、《威尼斯日記》等,甚至一些訪談,斷斷續續、零零碎碎地看完。
    某人問我:《棋王》有什么好?
    這個問題,我也挺困惑。這至多算像唐人小說,傳奇志怪而已。
    恐怕鍾阿城自己更困惑。他寫《棋王》,完全是因為稿費。冬天快要來了,當時北京人都要準備冬儲菜,買好多好多菜放著慢慢吃。聽得我……這人怎么活得像動物?松鼠才儲食物過冬吧?準備這些得一大筆錢,3、40元,阿城沒有,如果投稿獲發表有稿費,這筆錢就有了。《上海文學》同意在明年四月給他發表,他也就有底氣去借錢準備冬儲菜。
    《棋王》發表後,大熱。阿城說,好比自己並不清楚自己的長相屬於什么程度,可個個跑去夸他:你長得好漂亮哦。他摸摸腦門:嘿嘿,我漂亮?
    多年後,阿城將《棋王》的大熱,歸因於特殊的环境,文革後一片荒蕪,半寸的草已令人惊訝。
    《棋王》一直得享盛名,被喻為“尋根文學”的佼佼者。所謂“尋根派”,即作品有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木心說,一入什么流派,就俗了。有人將阿城誤作木心弟子,阿城特地寫了一篇小文去申明,他只是和木心相識,將木心的作品推介給朋友而已。他曾將木心的書复印了寄給朋友,街角复印店复印2角5(美元)一頁,“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慷慨感動得快哭了”,他說。
    阿城無疑是說故事高手,《棋王》寫得感人的,是王一生和倪斌的友誼。一個掙扎在最底層的穷人家孩子,一個世家子弟,難得两人皆大方磊落,惺惺相惜。
    對那個瘋狂時代的批評態度,落在對吃的描寫上:食物嚴重貧乏下,王一生對吃的虔誠態度,知青們拚湊食物聚餐的種種細節描寫。後來,阿城到訪香港,一下子就愛上了香港,說香港人肯定不會體會到《棋王》中那種對吃的渴求,香港街上到處都是吃的,隨便跑進哪家店子都是好吃的,香港人根本體會不到挨餓的感覺。有鋻於此,我在香港對食物總是小心翼翼,不浪費。有次吃剩一口飯,量少得放第二天實在尷尬,心一橫,扔吧。拌了骨頭進去,在垃圾桶前又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最後一粒一粒飯粒再挑出來,放冰箱。
    《棋王》的結尾有點含糊不清,原來基於某種原因,真正的結尾被刪掉了:──王一生,選擇呆在鄉下而拒絶去省里的象棋队,因為這里吃更好。有了這個結尾,小說才完整地表現出世俗的主題:人再怎么出神入化,沒有飯吃可萬萬不行。棋王再有天份、再痴迷,還是選擇了吃。
    2
    《棋王》的原型,象棋大师何連生的經歷,比小說更小說。他携至雲南鄉下的一副象棋被知青朋友偷偷拿去供銷社換了幾斤酒,大伙一起喝掉了。何連生也就足足五年沒有摸棋,后听聞全國又開始象棋比賽,他已將象棋忘得差不多了,只好到處去找棋譜看,棋譜卻被朋友糊上墻以擋風,他边撕边看,或趴在墻上看……2012年12月,何連生在家腦溢血,被送去老人院。現在說話口齒不清,再不下棋,只是枕頭边天天壓著一副象棋。這回,料院友不會再偷去換酒了吧?
    一代棋王,如此下場,令人唏噓。
    象棋大師何連生現在領著2300元退休金,呆在老人院里;鍾阿城的父親是延安老革命,鍾阿城卻為幾十元的冬儲菜寫《棋王》,現實更諷刺。從中國知識份子的經歷來看,藝術並不高於生活。
    3
    《樹王》雖依然神神怪怪如唐人小說,但夾杂硬銷的“天人合一”就牵強而無厘頭了:一個認真的、技術過硬的偵察队長,受了部下牵連遭不公平對待而退役,怎么就成了环保戰士?最後還成了林妹妹,隨著絳珠仙草被砍也死去了。
    三篇中,《孩子王》最好,最有意思。阿城自己也承認《孩子王》比《樹王》好。一直以為《棋王》是三王中最早的作品,原來創作順序是:《樹王》、《棋王》、《孩子王》,我的感覺還是蠻靈的。
    《孩子王》淡而深沉,普通百姓在混亂、荒謬的時代,尽管天性上追求真和美,也算努力抗掙過,試圖改變過,結果都是徒勞而無奈的。
    侯孝賢想拍《孩子王》,可惜陳凱歌比他早一步。《孩子王》的风格,和侯孝賢非常接近,幾乎就是《悲情都市》。大時代小人物,命運多舛,身不由己。
    4
    阿城說,三篇三王中篇,都是一口氣寫,寫三天,完全沒氣了,匆匆結束。別說再寫長,寫毕修潤,亦有心無力,不能再做。所以他寫了許多短篇,戛然而止。
    本來,他還想將王系列寫下去,寫满八個,什么車王拳王……他父親連書名都替他取好了:《王八集》。
    5
    阿城在杂文里寫:
    1982年在北京買過的肉,紫色戳記,說這塊肉1962年入南京冰庫的。20年了。
    英國人認為品評食品是沒品的事,于是只好一路難吃到現在和將來。
    在云南下乡, 回去北京了, 原老乡给他说: 现在承包了,咱都有钱了啊。咱想在家弄个假山,你给设计下。
    阿城说: 干吗要弄假山? 你周围围着全是真山。
    阿城说那时公路没起好, 乡下还依靠马帮。最重的是盐,牲口都不爱馱。牲口们很精,知道往河里走,走一次,到岸上,盐就给泡掉了,不重了。其中最精的是驴,跑到河里就呆半天,死也不上岸。
    于是,对付坏驴,就在馱盐前,先给它馱棉花。水里一浸,重死了。以后馱盐,不敢往水里去。
    还是笨啊!
    6
    阿城的訪談,非常有趣。
    他說作家就是乞丐,外國人沒有將作家印在名片上的,怎么告訴人,我是乞丐呢?
    他說跑到美國去的原因是,他發現美國是一個不需要任何闗係,只要自己干活就可以生存的地方,而在國內沒有關係根本無法生存。
    其實阿城在北京又怎會沒有關係呢?正相反,是出名後各路人絡繹不絕前來探訪,有一天來了幾十批人,他都以面招待,搞得像開面店的,只好逃到美國去找清靜了。
    也有朋友說他《棋王》出名後,無以為繼,有點焦慮,跑美國去了。
    說的不像是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