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07月, 2007

  • 【閑聊水滸人物】青面獸楊志

    星期二, 07月 31st, 2007

     
    重讀《水滸》,總覺得沒有《三國》好看,只好看看停停。
    除了魯智深,接著便喜歡林沖了。一百零八個虾兵蟹將,要我來排座位,無疑林沖第一位。原因很簡單:十八般武藝、八十萬禁軍教頭,功夫好,鎮得住。其次,他娶了個美貌妻子,雖因之大吃苦頭,但到底算個生理、心理都正常的男人。須知水滸里的好漢,似乎沒有誰對女人有興趣的。大佬宋江都手刃小蜜,而其他英雄出場時,例必拖一句:只好使棒弄槍,對女色不十分上心。男人對女色不上心,不正常!女人有毒?
    林沖風雪夜神廟,多么凄美的一幅圖畫?逼上梁山,自林沖身上體現得最為典型。他明明想安份守紀過日子的,真令人唏嘘啊!而其他落草的好漢、混混,不是性子沖動去杀人放火,便是好食懶做去偷雞摸狗……或多或少都有點咎由自取。
    最近,我發現逼上梁山的,在青面獸楊志身上也典型,開始喜歡他了。林沖還一表人才,楊志臉上好大一塊胎記,肯定難看,一個難看的男人,令人心疼。這個難看的男人挑了最后一點身家上京打通,好象我們現在走后門,孝敬領導哈。領導胃口很大,獅子開大口,他那點財物塞牙缝也不够,結果要去賣刀。行走江湖,刀比老婆還要緊;滿身本事,走投無路去偷去搶好了,他不肯,只肯賣刀,拎了把寶刀,站在市集上,還叫個精神病欺侮……讀到這里,我真的很心疼。贫賤不能移,楊志固守著最后一點氣節。
    作為楊門之后,也算世家子弟;武進士,功夫扎實,跟林沖比賽過,打成平局。楊志就是命不好,在國營企業負責logistic,二次都弄不見了國家財產。第一回遇到天災,別人家船好好的,就他的翻了沉了太湖石。第二回撞正人祸。楊志頭腦好使,就是性子急燥耿直,沒有進修MBA,不懂人事管理,不會攏絡下屬。押運生辰綱,他責任心重,一路上小心提防,對強人詭計心中有數,籌劃好對付良策,一一防避。可惜在管理上,不注重溝通,不將自己的經營理念好好包裝推銷,採取強橫的高壓手段要下屬服從,甚至採用暴力、進行體罰(明知沒有人打得過他),終以一人之力,難保貨物周全。失敗!
    楊志的不幸告诫我們:付運貨物前,一定記得要給貨物購買保險。

    (2004-12-11)
    貼篇舊文,水滸題材有空再聊

  • My simpsons avatar

    星期二, 07月 31st, 2007

     
     
    哈哈,這東東,還蠻能捉住人神韵。

  • 牛油牛肉粒

    星期二, 07月 24th, 2007

     

    點的是牛油牛肉粒。端上來,一小铁板牛肉粒,一碗黃色的牛油。

    我端起牛油,聞了聞,一股牛油味:“倒進去?”

    “好,你倒。”
     

    整碗牛油倒進去,“嗞~~”地一聲,燒燙的铁板冒出烟來。

    我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不是吧,這可是骨肉團聚。”
     

    小心拌勻牛油后,夾起一粒,塞口里。然后,我笑了:“這原來不是牛油!”

    “?”

    “你嚐一下就知道了。”我笑眯眯地,心想:還不快點吃?我快忍不住啦!
     

    他吃了一粒,“啊~~~!”
     

    那碗黃色的,原來是芥末。
     

  • 三探《清明上河圖》

    星期六, 07月 21st, 2007

     
    (王詵 漁村小雪圖卷)
     
    1
     
    第一次去,閉館;第二次去,參觀卷售罄。很不甘心,整天思量著再去。
    而上次特地飛來居然扑了一個空的那位人品不好者,也心痒難忍,在我不停鼓動下,終於硬擠出時間又一次飛來,並在藝術館旁边酒店蟄伏。為了第二天能早早起來去排队,連半夜三更跑去星光大道坐在台階上赤著腳喝啤酒看夜景的樂子也放棄了。
     
    閙鐘調到七點,三個閙鐘。可到第二朝七點,發現三個閙鐘不夠,根本無法閙醒我。在意志力极其薄弱的早上,窝在高床暖枕里,多少次想伸手按停閙鐘,讓我好好睡,什么清明上河清明下河,統統見鬼去吧。啊呀,清明上河啊!是次一別,它將封存十年。十年后,不知何處公展。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候?
     
    還是清明上河像掐人中一樣掐醒了我。一面沐浴更衣,一面心想:香港人都是沒文化的,今天還是閑日,誰來看呀?酒店又近,我天時地利占儘,十足把握。哈哈。八點鐘,晃晃悠悠,來到藝術館門口一看,倒,已經長長的人龍。太阳下,大家汗流浹背地排著。听說有人六點就來了,一天只派五百個籌。衡量自己的排位,機會不大。我心越沉越下,臉越拉越長,伊跑得老遠買回來的早餐,也沒胃口吃。
     
    幸好早餐很好吃,吃著吃著,我暫時忘記悲痛了。我們坐在地上,活像逃難的,頭上張著傘,萬腳丛中吃早餐。吃到差不多時,队伍開始動了,九點鐘,售票啦,我的悲痛又回來了。他的悲痛也來了,队伍一動,他手一顫,最后一塊雞肉三明治掉地上了。
     
    队伍一點點往前挪,工作人員居然拿了高音喇叭不時公佈:目前還剩四百個張票……;目前還剩二百四十張票……;每一次公佈,像在集中營公佈拖去毒氣室者的名單一樣,就毙了一批排在后面的人。我心里七上八下,像過山車一樣,一會兒看看后面不少人,燃起希望,想自己還有點機會吧?一會兒公佈余額,又像完全沒有機會了。一會兒宽心一會兒担心,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悲痛,簡直和神經病沒有什么分別。
     
    暗暗哀求老天爷發發慈悲,念在我第三次跑來、人第二次飛來的份上,讓我們如個願吧。到高音喇叭最后公佈时,我已經緊張得听不清楚內容了,只好向排后一條队的一位黑衣男人打听。他說:宣布的是:除你們那一條队伍還有機會外,其余的今天己經沒有機會看《清明上河圖》了。
     
    不敢放心。如果,刚好排到我前一個,賣完了,怎么承受這樣大的刺激?而刚才不停安慰我的某人,也開始沉不住氣了,緊張,因為他深知自已人品不好,身上屢屢發生輪到就刚好沒有了的幸事。
     
    黑衣男人安慰我們:你們有得看的。每人限售四張票,你們買幾張?
    他帶了一位青年,估計是他兒子,雙手略有不便當,在太阳底下苦苦排著。
    我知道他意思,說:“如果我們可以買到,就帶買二張給你們。”
    黑衣男人不胜之喜,又不放心,一會兒著兒子跑來打听我們的手機號碼。
    我說:“沒事,如果買到,我會來找你們。”
     
    可能好心有好報,可能我們托了那位青年人的洪福,居然真的就買到了,──十點鐘場子最后的四張票。雖然對后面排队者略有一絲愧疚,我還是沒能忍住私心,多買了二張下午二點鐘場次的。我們倆人總共買了六張票。
     
    當我們抓著票大叫大嚷著沖出人群時,真可謂“漫舉票券喜欲狂”!
     
    去找那位黑衣男人,他們正排得神容倦怠,可能沒料到素不相識的我們會一言九鼎,真的代買好票回頭來找他們,高興得塞了二百元在我手里,還打算再掏錢,一叠聲:“多給點,多給點,給你們多少錢好呢?”
    吓得我赶緊推回給他,“別這樣,不必不必,六十元,總共六十元。”
     
    這時候,十點,我們排了近二小時的队。
    誰知道,還只是一個開頭。
     
     
    (崔白 寒雀圖卷)
     
     
    2
     
    舉著票,一口氣沖進《清明上河圖》專廳,老子今天總算可以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再也不會遭人撵走啦。呀,這神聖的專廳里咋人頭擁擁,老的少的,吵吵嚷嚷,活像街市赶集呀?奇怪的是,居然有一大群一大群的旅遊團體源源不斷涌進來,到此一游來了?
     
    還要排队,長長的,彎彎曲曲的队。一看架勢比刚才外頭買票還嚴峻,赶緊回頭去找那倆父子,他們在門口東張西望,提醒他們快點來排队。幸好拖了他們來排著,四個人,得以兩個兩個輪流出去觀看旁边墻上布置的《清明上河圖》詳細說明。
     
    排了將近一小時,捱近那個展柜。工作人員向我們宣佈規定:每二十個人一組,一起看五分鐘。這感覺真像兄弟連,二十個人一組,炸碉堡,生死與共。就在我們排到時,突然從旁边串出三位老婦人,不,是三個老虔婆!對不起,我無意不敬老,可這回,實在無法敬她們仨老。
     
    仨老虔婆擋在我前面,一看,就嚷嚷開了:“這是啥?啊?這是啥啊?”
    “這有啥看頭啊?”
    “繡花呢?不是說來看繡花嗎?”
    她們站著不動,向工作人員投訴:這又有什么好看的?為什么騙我們來看啊?
    她們臂上貼著旅遊團體的標誌。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仨老虔婆堵著,像三座大山,我大叫:“唔該,借借。”可叫聲在她們的聲若洪鐘下細如蚊鳴,她們理直氣壮:“干啥,想插队啊?”扭頭繼續向工作人員吵:“為什么要看這個啊?繡花呢?你帶我們去看繡花。”我到底不能推開她們。當工作人員將她們帶到一边,我終於可以不必再看開頭的那些樹而往前移時,時間到了,又被撵出去了!
     
    靠,千辛萬苦弄來的票,還是沒法看。
    真是天意!
     

    (佚名 章草出師頌卷)
     
     
    3
     
    走出專廳,都快氣炸了!居然有這樣傻逼的主辦單位,將大把大把的票留給團體和旅行團。旅行團以此巧立名目,組織(或干脆應該叫哄騙)了一批根本不懂也不想看的人來胡閙,把宝貴的機會生生糟蹋掉。外面日頭下擠滿久候卻得不到機會的人,許多專程遠途而來;許多夢寐以求看一眼《清明上河圖》;還有像我代購票的那位青年,身體不方便也苦苦排著队……。
     
    幸好還買了二點鐘那場。
     
    《清明上河圖》門票10元,其它十五件國宝門票20元。購買二點鐘場時,我原想只付10元再看一遍《清明上河圖》,誰知非要買30元的套票。我略為遲疑了一下,在這爭分夺秒、驚心動魄的扑票時刻,居然為要不要多付40元而遲疑。結果后面一聲大吼:買!!!
     
    事實證明,第二次的補參觀實在太重要了。以致整個下午,我就被人取笑。后來發現,票這么珍貴,在門口叫價500、1000,肯定一抢而光。
     
    當然,當我們緊緊攥著門票的時候,覺得有些東西,不能用金錢去衡量;有些東西,也無法用金錢來購買。
     
     
    (揚無咎 四梅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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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沒有什么“攥緊”門票,事實上,自從成功買到門票后,我一直處於极度亢奮中,門票早不知塞哪兒去了,每每要檢票,就目瞪口呆,東摸西找,半天,方翻出來。
     
    這一天的境況很瘋狂,十五件國宝展覽廳里更瘋狂,全世界的人都涌來了。每一幅展品前排的队伍比我周六來的那次長多了,平均排半小時看一幅。故需奔來奔去,挑著看。
     
    來過一次,我胸有成竹,作品在心中已有排序:
    馮承素 行書摹蘭亭序帖卷
    趙 佶 祥龍石圖卷
    佚 名 章草出師頌卷
    崔 白 寒雀圖卷
    王 詵 漁村小雪圖卷
    夏 圭 雪堂客話圖頁
    倪 瓚 竹枝圖卷
    顏真卿 行書湖州帖卷
    揚無咎 四梅圖卷
     
    其余的,只好掃一眼。
    這樣看下來,突然發現,我的腿,快斷了!從早上八點到現在,站了足足五個小时。美妙的藝術品,令人像吃了精神鴉片一樣。
     

     (夏圭 雪堂客話圖頁。此畫意境美,是中國文人的理想寫照。唯一破綻:這大雪夜的,窗戶洞開,冷不冷啊?)
     
    5
     
    我是“哎喲哎喲”鬼哭狼嚎地跌倒在藝術館餐廳的椅子里。服務員看見我的慘樣,“噗嗞”一下,笑了。估計這幾周,她們見識了不少這種生生站斷了腳的同類個案。
     
    65元的黑椒牛扒配大虾很好吃,香港藝術館的餐廳居然全無乘火打劫之心。
     
     
    (倪瓚 竹枝圖卷)
     
    6
     
    二點鐘場次的參觀,好像為早上夺去了我們的那次宝貴機會而作出了補償:──看著看著,前后左右沒人了,一大片空曠,任由我們慢慢細細地看。五分鐘時間得以輪流看了二次,我們幾乎一秒鐘也沒有浪費過。
     

     
    《清明上河圖》,24.8厘米宽,528.7厘米長,宽度比想像的要窄很多;絹質比想像的要保存得好,一千年來,只是背底略顯深色;畫面也比想像的要清楚得多,筆跡細銳、墨色清晰,──可能平時看的圖片放大太多倍了,比較模糊,真跡的清晰,令我著實吃了一惊。
     
    這是相當於微雕那樣的工藝,每個人物,大小約是我半個小指甲,但衣飾、動作、神態各異,栩栩如生。有頭頂工具手持長方型鋸子的木工,有頭戴高帽子(真的是高帽子哈)騎在馬上的大官,更多的是在街上閑逛扯淡看野眼無所事事的閑人。好多牛二啊,在等楊志來賣刀。在城墙根下,坐著二個閑人在侃大山,一個手攏在袖子里,瞌著眼似笑非笑地听,一個半側著身子,起勁地向他吹牛。我還一下子找到了農舍半墻后探出的二個娃娃頭,哈哈。
     
    原是水墨设色,可設的色已經退得七七八八,只能在牌樓那里看見淡淡紅色。整幅畫色澤淡雅、統一。
     
    長長的十四個題跋沒展出真蹟,只在墻上挂了复制品。看來看去,這些題跋沒什么名人大家,字也不出眾,連辛勤的大苍蝇乾隆同志也沒去叮一口,可能這就是令這幅稀世奇珍曾經沉寂在东北博物馆的临时库房里的原因。
     
    墻上還貼了仇英仿得比較成功的一幅江南片區的《清明上河圖》,真是雲泥之判,高下立分。仇英的《清明上河圖》里人物,神情動作重复而呆板,色澤艳丽,俗不可耐。我一边看,一边想:真像只過裁判貼出來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版本的《清明上河圖》啊,人家紐約的更有看頭,還有光屁股女人看呢。
     
    心滿意足,咂吧著嘴,開開心心地離開專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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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我們不約而同地、充滿自虐精神地、又奔去排队看《行書摹蘭亭序帖卷》和《祥龍石圖卷》啦。
     
    队伍更夸張了,前面有位阿伯拿著放大鏡仔仔細細地看了半晌,指手劃腳,沉醉不已,我們一點怨言也沒有,相反,希望他能多看一會兒多看一會兒,並願天底下喜愛這些作品的人都來看看。我只是憎惡那些對這些作品根本不感興趣的卻來赶集的到此一游者,煮鹤焚琴。
     
    要看那二幅,必須得排經《章草出師頌卷》和《行書湖州帖卷》。于是,上述四幅,又飽看了一遍,大飽眼福。
     

     (趙佶 祥龍石圖卷。謝謝龍戰野找來的圖)
     
    8
     
    除了《清明上河圖》非常奇趣,充滿靈氣外,幾次觀賞、對比,同樣級別的作品,我覺得書法作品比繪畫作品好看,繪畫只是一個“美”字,可書法作品里往往含有“氣”,像吸引了天地精華,真正令人遊目騁懷、心曠神怡。
    我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書法似男人,繪畫如女子,一個陽,一個陰。
     
     (顏真卿 行書湖州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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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出藝術館已下午四點,扣去午餐的一小時,站了整整七個小時。腿,基本上,已不屬於自己的了。
     
    經此一役,才明白:原來每一個人都會追星,都會偶像人,只是對象不同而已。以后,我再也不罵那些追星族無聊、幼稚,也不笑當年的紅衛兵白痴、神經了。毕竟,有這種狂烈激情,全心全意去追求某一個人或某一樣事物,是可愛的,值得尊敬的,──形形色色的杨丽娟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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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遠不會忘記,某人鼻里“嗤嚕嗤嚕”(估計激動得熱泪盈眶,不過,過后我問,丫死口不認,說感冒了)凝神看畢《行書摹蘭亭序帖卷》,抬起頭,眼里的那抺神光閃爍:“我很早很早很早就聽聞這幅神龍摹本了……”
     

    (馮承素 行書摹蘭亭序帖卷)
     
     

  • 繼續,國之重寶

    星期六, 07月 14th, 2007

     
    (畫展的宣傳張、贈送的小《清明上河圖》卷和我購買的書)
     
    1
     

    今天,總算邁一大進步,跨進藝術館,目睹了十五件精品,但今天《清明上河圖》的參觀限額售完了,仍沒得看。
     

     

    (《清明上河圖》就在里面,重兵把守,不得雷池半步。我在門口探頭探腦,被無情地撵出來。只好吞了一口口水,走了。)
     

    卻說中午下班后,午飯也顧不上吃,一個人興沖沖地再次赶去香港藝術館。堵車堵了半小時,排队買票排了半小時。
     

    進去館內已快下午三點了,我比較担心自己會餓昏,后來看著看著,越來越精神,非但沒餓昏過去,連原本的饑餓也不覺得了,一直到是晚七點才吃午餐,──其實是晚餐,那是后話。
     

    每一個展柜前均排了長長的队伍,幾乎每欣賞一幅神品,都得排上20分鐘。以致在里面足足站了近三小時才出來,累得快爬出來了,但還是覺得值得。實在太好看了,我沒有其他言辭來形容,就只有一句:好看!
     

     
    (展覽門口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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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上千年前的真蹟,靜靜地躺在陳列柜里,就在我眼前。

    這些聞名遐迩的絶世珍品,出乎意料,往往並不“人高馬大”,只是小小的一束,平輔著,內斂静谧,不張揚。
     

    凝神細看,才發現不張揚的小小紙片上,靈氣逼人,那畫那字,一筆一劃,全像活的,可以穿過千百年,游走在你心里。

    這一瞬間,彷彿可以触摸到藝術家創作時姿意的靈感。什麼是天地精華,什麼是藝術的感染力,心裏洞悉分明,感慨萬千,卻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只能對著它們痴痴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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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到馮承素的《蘭亭序摹本》柜前時,心潮起伏,激動莫名,眼里冒上濕氣。完全沒有道理,只是一件書法作品而已,怎么居然激動得直想哭?這,还只是摹本,据說氣質、韵味只得王羲之的七、八成。如果,面對王羲之的真蹟,我可怎么是好?真的會如痴如醉、如顛如狂?要真的王羲之來呢?怕我跟所有追星族沒啥分別了吧?沒骨氣到天天為之磨墨也肯啊,只要老大伊寫錯的不要的字條賞給小的我。
     

    我深呼吸了幾下。

    后來想想,會不會是為那手機的四千元心痛才想哭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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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也有阿木靈的時候:隋朝佚名《章草出師頌卷》,慚愧,看不懂。初看吓一跳,那些字很丑啊!介紹說:风格處於古朴渾厚與妍麗之間。妍麗?開玩笑吧?咋我橫看竪看,還是覺得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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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佶的《祥龍石圖卷》,儘管那塊祥龍石畫得活靈活現,上頭還畫了一泓水,我只被他題的字所吸引。

    他的瘦金體,像竹子在跳舞,我神為之奪。
     

    趙佶題:御製御畫並書。天下一人。

    “天下一人”?我只辯出一個“一”和似“下”的字。想不到趙佶不光當皇帝,還兼職拆字先生。
     

    觀此畫時,想起蘇州的瑞雲峰,有人告訴我:曾真的目睹它雲霧飄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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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幅作品上,乾隆皇帝像只碩大的苍蝇。甭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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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不給拍照,在外面拍了幾張。
     

     

    (留心看:自動扶梯的把手下面,也是國之重宝哇。)
     

     

    (在《清明上河圖》里方便的滋味如何?)
     
     

  • 王羲之喜歡用V3

    星期五, 07月 13th, 2007

      
    個SB又不見手機了!
     
    去年七月,在深圳,說我瘦,要改善伙食,非拖我打的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吃浙菜。跑到那里,好像什么都想吃,點了一桌子菜,點到伺應也建議减掉些,說你們吃不了這么多。
    吃著吃著,發現新買沒多久的三千多元的V3沒了。
    馬上去買回一個,四千多。
     
    今年七月,就前天,在香港,說赶得及,非要接我下班。人倒是赶來了,腦子沒帶上。見了面,說著說著,發現補買回來的四千多元的V3沒了。
     
    二年弄丟七千多元,而且根本不知道何時何地怎樣不見的,是被人偷了還是自己掉了?七千多元,就是扔進水里,也有一、二個水泡看看吧?
    丫就一臉白痴樣,恨不得拿那幅《神龍蘭亭序》上“神品”印,“啪”地一下,印在丫額頭上。不,得改一個字:──“品”改為“經”。
     
    說起《蘭亭序》,也真邪乎。去年深圳那家浙菜餐廳的一垛墻上,裝飾了巨大的摹本蘭亭序。我們就靠著這幅字而坐,边吃边研究著,手機就不見了。今年飛來看《神龍蘭亭序》的展覽,展覽沒看成,手機又不見啦。
     
    難道王羲之喜歡用V3?
     

  • 國之重寶

    星期五, 07月 13th,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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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點,至尖沙咀香港藝術館,《國之重寶》展。
     
    門可羅雀。竊喜,閑日就是閑日,沒有那麼多閑雜人士害我排長隊,料可以趴在清明上河圖展櫃前長久端詳。
     
    門口告示:今天閉館一天。

    两眼發黑,胸口發悶,真正的悶掉。
    今天天氣本来就悶熱。
     
     
    2
     
    我們面面相覷,良久無言。
     
    不知道是沒有緣份,還是人品有問題?俩都对是次展览垂涎不已,说好一起看。可怎么努力爭取,日程就是安排有困難。好不容易安排到了,我是翘班,他則專程飛來,還是休館,看不到。
     
    君子一諾,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自己偷偷去看。媽媽的!
     
     
    3
     
    在藝術館門口徘徊良久。
     
    到處都招貼了放大了的是次展品的局部圖片,我們只好看這些。幸好就是這些,也大有看頭:圖片放得很大,字蹟清晰。最令人欣慰的是:這些圖片張貼在外面,24小時開放,而且免費任看。
     
    對著馮承素的蘭亭序摹本,他給我說唐太宗卧底騙真蹟的故事;而趙佶的楷書閏中秋月詩帖,又令他琢磨出一筆一劃靈感來自竹,趙佶分明在畫竹,竹節和竹葉。我像一只小虾米,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扯淡,频频點頭,深以為然。
     
     
    4
     
    國之重寶,第一批展品包括:
       張擇端 (北宋) 清明上河圖卷
    馮承素(唐)行書摹蘭亭序帖卷
    趙 佶(北宋)祥龍石圖卷
    顏真卿(唐)行書湖州帖卷
    王 詵(北宋)漁村小雪圖卷
    馬 遠(南宋)梅石溪鳧圖頁
     
    等十六件。
     
    不能再說了,越說心里越痛。
    我要悄悄地去看,我無法再守信用了。
     

  • 【史記佐酒】周本紀第四(10).共、夷、厲、宣

    星期二, 07月 10th,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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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密國國君康公陪同周天子共王出游涇水,“有三女奔之”,三個女人來投奔康公。
     
    這里值得推敲一下:當時,康公陪同共王,三個女人前來投奔,卻不是投向更有錢途、地位的共王,有違女人勢利和虚荣的天性。
    要么三個女人是康公的舊相好,對康公怀有真摯感情?
    要么康公比之共王年輕俊俏不知多少倍,三個女人慕少艾?共王在位十二年,八十四岁崩(《綱鑑易知錄》)。即位時已七十二岁,這種猜測還是比較成立的。
     
    康公的母親勸康公:“三女成“粲”(不是成“姦”么?),三個女人這么美麗矚目,就算天子也沒有一下子弄三個女人來,你個小丑有啥能耐可以一下子獨享三個女人?快點獻給天子。”
     
    其實,這不是理由,非獻不可的真正原因是:三個女人太不識相,投奔康公的時機選得不好,恰恰被共王看去了。
     
    康公不听他媽媽的話。
    “一年,共王灭密”。
     
     
    2
     
    颠覆社稷、葬送江山的英雌榜上,請添上這仨無名英雌。
     
     
    3
     
    夷王身患惡疾,看上去這病很可怕,“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
    原說都會衷心祝願偉大領袖身體健康、萬岁無疆呢。
     
    美好的願望沒有多少實際作用,夷王的病,還是大大影響了他的性情,“三年,致諸侯,烹齊哀公于鼎。”(《竹書紀年》)
     
    本酒嘀咕:為什么要將齊哀公放在鼎里烹煮呢?難道貴族不吃豬肉就吃人肉嗎?
     
     
    4
     
    齊哀公,真是哀公。
     
     
    5
     
    乘周夷王忙著烹齊哀公的當下,南方的楚國,曾和昭王糾纏不休的楚國,悄悄地,自立為王了。“(楚國國君)熊渠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之號謚,’乃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疪為越章王。”一口氣就批發了數個王。
     
    然而,一到厲王上台,因為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
    這時候,不再很有志氣地說我蠻夷,不受中國的行政管轄了哈?
     
    我們小時候,常這樣玩:一群人拉邦結队,說好誰是大王,誰是二王。后來者,得拚命討好大王和二王,才能加入,或者占個三王位置。要是遇到一個胳膊粗拳头大者,那大王位置,那大王位置,……只好讓給他囉。
     
    想不到這位楚國國君也喜歡玩我們小時候的游戲。
     
     
    6
     
    厲王在位五十一年,其早年的執政,應該算一個比較有作為的君王,起碼,令熊渠聞风丧胆,自動吐出“王”的稱號。
     
    厲王三十年,起用榮夷公,推行“專利”政策,千方百計為政府庫房增加收入。這里,我並沒有看到一些厲王窮奢極侈斂財用於個人享受上的說法,也許連年征戰,出現財政赤字;也許“王行暴虐侈傲”,他是一個任性的國君,總想證明自己的強勢,而罔顧民意。
     
    “民不堪命”,怨聲四起,厲王很生氣,特別設立了一個“厲宣部”,指派衛國的巫士當頭頭,鉗制言*論*自*由。“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厲王得意洋洋:“哈哈,這下子再也沒人說我啦。”他沒能笑多久,就被百姓群起而攻,仓皇出逃,逃至一個叫彘(彘狗不如?哈哈)的地方。
     
     
    7
     
    相比“道路以目”,本酒深感幸福,這會子可真言*論*自*由:一到稍許敏感的字詞,我會自動打“*”號(咋word不设这功能呢?一點兒也不user-friendly),以免被屏遮。
     
     
    8
     
    “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
    嘿嘿。
     
                             
    9
     
    拿破侖在圣赫勒拿岛上渡過了他最后的六年時光。
    厲王在彘渡過了他最后的十四年時光。
     
    他們都是英雄末路、郁悶莫名。
     
     
    10
     
    可能大家覺得厲王,一個鉗制言*論*自*由,“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的暴君,不能和拿破侖相提並論,無論如何,稱不上英雄。
     
    我覺得厲王還算不錯的了,居然會被百姓就這么輕輕易易地赶跑了。
    居然,沒有開戎車進鎬京。
     
     
    11
     
    赶走了厲王,百姓不願放過太子靜。靜藏匿在召公的宅第,百姓圍住召公宅,鼓譟,要求交人。
    召公“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太子竟得脫”。
     
     
    12
     
    這位不是用狸貓換下來的太子靜,長大后即位為宣王。太史公對宣王的評價又不怎么樣,恨不得罵一句:小畜生不生性。
     
    太史公有意見的,主要有二點:
    第一、“不修籍於千畝”,廢了親耕之禮;
    第二、“料民於太原”,進行人口普查;
     
    宣王不過是不願意舉行那些裝模作樣的耕種儀式,而想搞些實實在在的科學統計嘛。
     
     
    13
     
    宣王愛睡懒覺,天天早上爬不起來。王后姜氏摘除首飾,自動跑到宮內獄里呆著。使人傳話給宣王:“妾不好,令君王做出貪睡懒覺這樣失禮的事。貪圖享樂,就會滋生亂子。是妾弄出的亂子,我有罪我有罪。”
     
    要是宣王抱著姜后睡懒覺,那這女人有點神經質。
    要是宣王抱著其他妃嬪睡懒覺,那這女人真歹毒。
     
    宣王自此“早朝晏罢,勤於政事”。
     
    面對如此無趣的王后,不“勤於政事”,還能干啥?
    要本酒當天子,定找個這樣的王后,會天天扯住我:王啊,甭去上班了,讓我們捉蟋蟀去吧。
     
     
    14
     
    《诗经·小雅·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這么优美的千古佳句,沒料到就出自這段時期,更沒料到的是,可不是情詩,而是征夫厭戰之歌。

  • Everybody is somebody

    星期六, 07月 7th, 2007

     
    (考, 視頻弄不上來, 請點擊: )
     
    今夜無人入睡
     
     

    一個普通的手機售貨員,一個平凡、木納,甚至看上去有點呆呆戆戆的胖子,當音樂响起,整个人变了,完全地脫胎換骨。
     
    他的眼神,虔诚而專注,一種對美好的、心愛的事物由心里發出的熱摯感情。
    眼前的千百觀眾,予他,好像不再存在,超越凡塵,他只看見他的天堂。
     
    他一開腔,光芒四射。他就是帝王,在音樂的國度里。而這種才能,制度啊、偏見啊、財富啊、外表啊……,市俗的一切,誰也無法夺去。
     
    是金子總會發光,梦想會成真,這種充滿戲劇性的場景,令我感動,熱泪盈眶。

  • 【史記佐酒】周本紀第四(9).穆王何事不重来?

    星期四, 07月 5th, 2007

     
    1
     
    穆天子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恐怕是他至崑崙、和西王母瑤池會那一段风流韵事。
     
    在談這一段異國(異地)情戀之前,先問一下,究竟有沒有西王母這一號人物呢?我們在《西游記》里看見她,在《山海經》里听說她,可那些到底都是神話、是小說。
     
    許多人偏向西王母確有此人。《史記.趙世家》的記載:“缪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之忘归。”
     
    太史公是一位多么嚴肅的史學家?
    只要他的一句話,西王母就存在了。
     
     
    2
     
    還有什么能令一位頗具野心的君王“樂之忘归”?肯定是艳遇。
    有關這場艳遇,《穆天子傳》里有詳盡記載:
     
    乙丑,天子和西王母在瑶池上飲酒。西王母为天子唱道: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
    道里悠远,山川间之
    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簡直可以和“康定情歌”媲美,尤其開頭四句,充分顯示出西王母的才情,有資格當女文青的鼻祖。而最后一句,更是早鄧麗君千百年唱出了“何日君再來”。
     
    天子答之曰:
    予归东土,和治诸夏。
    万民平均,吾顾见汝。
    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穆天子的意思:我回去安排好公事,三年后,再來此地和你重聚。
     
    (見一些說法:言穆天子在西王母那里好酒好樂,仙女作伴,──其中最美者當然乃西王母──,樂之忘歸,一呆三年。不知道這一呆三年,是否此“比及三年,將复而野”的訛傳?)
     
     
    3
     
    那么,三年期至,穆天子有沒有踐約去探西王母?再績這段浪漫情緣呢?
     
    李商隠詩《瑶池》題: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顯然沒有,穆天子負約了。
     
     
    4
     
    《竹書記年》:“穆王十七年西征,至崑崙丘,見西王母。其年來見,賓于昭宮。”
     
    看來,西王母確有其人,多半為西方某國(或部落、氏族)的女首領而已。穆王十七年,穆天子西征經過其領地,受到西王母的熱情款待。席間,賓主讌談甚洽,以致不顧身份,互唱山歌以調情。《穆天子傳》里的描寫,西王母似乎久候唐僧肉般,非常喉急,向穆天子大放其電,產生了長相廝守的念頭。穆天子酒也吓醒了,不過,這位玩暧昧高手不慌不忙,以國事當頭,公務纏身為由,定下了三年之盟。三年后,當然人影也不見。西王母難忍思念,就跑去找穆天子了,穆天子將她“賓于昭宮”。真是冤孽,情債討上門來了。
     
     
    5
     
    穆王何事不重来?
     
    《山海经’西山經》:“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
    西王母長著豹尾、虎齿,樣子仅仅像人而已。披頭散發,戴著飾物,還動不動長嘯。實在太可怕了,這么一個半人半妖的東西,穆天子可以和她同桌吃喝,已難能可貴了,還作進一步遐想?额滴神啊~!
     
    司馬相如《大人赋》:
    “低徊阴山翔以纡曲兮,吾乃今日覩西王母。
    暠然白首戴胜而穴处兮,亦幸有三足鸟为之使。”
    即便在文人妙筆美飾下,西王母依然是“白首戴胜而穴处”,近似一種穴居動物。
     
    憑西王母長得的這副尊容及其生活習性,料穆天子在崑崙山和她玩一夜情的可能性极低。還叫人再去?
     
     
    6
     
    穆王何事不重来?
     
    《穆天子傳’卷六》:甲申,天子登上太行山,在两棵柏樹下休憩。“天子永念傷心,乃思淑人盛姬,于是流涕。”
    七萃之士葽豫勸道:自古有死有生,淑人又怎能例外呢?天子不開心,是因為思念她,思念她不是不應該的,但也不要忘記你身边的新人。
    “天子哀之,乃又流涕。”
     
    穆天子是一個情痴,不過,不是對西王母,而是對盛姬。
    對他心愛的女人盛姬,生前為她建重璧之台;她告病即命人飛騎送浆;死后以皇后葬法……並屢次大哭,“永念傷心”。
     
    “永念傷心”,穆天子的愛情,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