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是客手托香腮，想江湖风雨，是非恩怨，对屏难排。一部三国，看却大半，英雄尽亡，了无读趣。勉强打字：“却说那刘襌…”

突一玄衣大汉从计算机里跳将出来，此人身高一米七四，小白脸非常，非常小白脸，脸带二道伤痕。身是客又惊又喜：莫非俺那被人踢爆眼角之碧咸哥哥驾临？

来人喝道：“叵耐身是客，说好聊完又嚼舌头，出尔反尔，羞不羞也？”

身是客：“君不见国荣艳芳‘姣婆守不得寡’，告别演讲会了又重出江湖？赚你银子再赚你眼泪。再说俺性子倔，与夫人赌气偏要聊。”

来人：“汝又贪又嗔又痴，烦恼自然多。”
身是客：“搬什么心经性经金刚经，俺泥做的俗人没悟性。”

来人：“麻烦侬死开点，孤之事自己聊，汝懂个屁。”

身是客大乐：“原来阿斗陛下，如此甚好，省吾劳心费力，愿洗耳恭听。”

身是客喜滋滋熄電腦，与阿斗同至客厅，叙礼毕，
分宾主而坐，奉上香茗。

未及启口，阿斗泪如雨下：“世人责吾胸无大志，孤怎会胸无大志?”说着便宽衣解带，双手扯开衣服。

身是客惊至花容失色，手足无措：莫非潮流兴一照面就霸王硬上弓地？如此天方夜谭之奇事，说来消遣大家，焉有得真？

阿斗指其裸胸：“看，孤无大志？”
身是客才心安，知错疑了好人，近观见其胸正中米粒般一大墨痣。

阿斗：“此非大痣？何谓大志？欲影响越多人生活，欲搞乱越多人生活，欲掌握越多人生杀大权的，便为大志？我对他人生活性命没有兴趣，便没有大志?”

身是客：“此理甚妙，吾本离经背道，未偿见责陛下胸无大志，请勿伤心。”

阿斗渐收泪：“见孺子可教，孤才现身，旁人安知吾哉？”

“孤生来不幸，老子刘备整日挂住抢地封王，做什么都三心二意、敷衍了事，造吾时亦如是，虎头蛇尾，偷工减料，以至我天性虎头蛇尾，心比别人少一窍。老子备其实没甚精力，还要讨二个老婆装门面。二位夫人人面前相亲相爱，人背后互劈对殴。孤实乃糜夫人所出，但甘夫人先入门，硬抱了去讹说其生。”

身是客奇道：“《三国》说甘夫人生陛下，‘有白鹤一只，飞来县衙屋上，高鸣四十余声’”

阿斗不耐烦地摆摆手：“此非鹤鸣，乃二位夫人吵闹声。后老子备为息事宁人粉饰太平，向糜夫人许诺对其之爱五十年不变才摆平此事。”

身是客尚有些不信：“《三国》明明说‘甘夫人尝夜梦仰吞北斗，因而怀孕，故乳名阿斗’。”

“那是蒙混大家，实情为孤乃斗鸡眼也，故名阿斗。”

定神细观，果真斗鸡眼也，知书达礼身是客为免失礼，强忍住笑。

阿斗毫不为意：“生在如此混乱家中，安得幸福？老子备少理孤，二夫人为吾之拥有权整日介吵吵闹闹，全不理孤本意。“

身是客：“陛下当然属意跟亲娘糜夫人的。”
阿斗笑笑：“白猫黑猫，会捉老鼠便是好猫。”

身是客不由接道：“甘夫人糜夫人，有奶便是娘亲……陛下命蹇时乖。”

阿斗点头：“唯君体会孤之苦衷。”

身是客：“其实长板坡一役，你云姨找到你时，是糜夫人抱着，我也起疑…”

阿斗大为惊讶：“云姨的性别，汝如何得知？孤也是被绑在其怀中，柔香温玉，才知实情。”

身是客：“说来渐愧，吾未辩雄雌，十分心仪云哥哥，幸有龙姑娘出来指正。”

阿斗无比神往：“龙姑娘？世上竟有如此冰雪聪明之女子？还望引见。”

“这怕不易，人家世外高人天外飞仙，身是客泥心俗人，也无缘得见呢。”

阿斗怏怏然，十分惆怅。
身是客见之不忍，唯有劝道：“陛下好好聊聊，待吾整理了贴上江湖，她或会现身都未知。”

阿斗才打起精神：“长板坡实情乃糜妈妈乘乱砍了甘妈妈大腿一刀，抢着孤便走。后云姨追上，抢孤夺马推糜妈妈入井。”

身是客只是不信：“近日吾让素昧平生者调侃得多，陛下又来打趣我，你云姨的人品没得说，怎会?”

“云姨淡薄名利，待孤一直不错，只是执迷不悟于情这一关上。恋爱中的女人，心智有些问题。为博老子备一笑，什麼都做得出。果真，她交孤给老子备，老子掷孤于地，说‘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件好衣服’。这一掷便将孤掷醒，得了脑震簜，以致日后思路较慢。孤当时没跟他计较什么，心道早晚将汝痴迷之物比如‘江山天下’之类的东东也掷了。七岁曾离家出走，让云姨识破，走不成。”

“原来不是孙夫人诓陛下走？”
“谁诓谁？孤亦想往江南见美女。”
一讲美女，阿斗突然双眼发光，酒兴上来：“这龙井虽好，无酒焉得尽欢？”

身是客抱歉：“我喜品茗少饮酒，家中不曾储佳酿。”

阿斗道：“同去兰桂芳Happy Hour，如何？”
身是客抚掌大乐：“如此甚好。连兰桂芳都知晓，怎陛下对古今中外新鲜时髦玩意都了如指掌？”

“汝以为千古之人不必与时俱进？现在那面也兴internet，一上网，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八挂。不讲这个，请你喝酒，去也不去？”

“当然要去，请稍待片刻，容在下换衫出门。”身是客飘然入里间。

阿斗一边等一边呵呵大声戏谑：“请你喝茶不去，叫你喝酒又去？”

身是客在房咯咯笑道：“当然要欲擒故纵、
以退为进，耍小儿科手段。”
阿斗摇头叹道：“蠢才，蠢才，当真拎勿清。”

身是客换了便装出来，狠狠地说：“也不知是谁拎勿清呢，好心遭雷劈。嘿嘿！”

阿斗突扯住身是客往窗外跳出去，未及尖叫，身是客发现已在半空浮着，阿斗拖着她飞起来。清风拂耳，神清气爽，衣袂飘飘在华灯初上的香港半空。有如电影《吸血僵尸惊情四百年》中的情景，这样刺激的经历，就算去吸血或被吸干了血也值得啊，身是客暗忖。

他们掠过中银大厦的尖顶，在汇丰银行屋顶‘大炮’上小坐。俯瞰静寂的香港，东方明珠也好，千古绝响也好，到底还是惊心动魄的美丽。身是客突然领悟到为何神仙可以俯视我们，因为他们看到了我们所看不到的美丽，那些其实属于我们而我们不自知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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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心人说有心话
陪无聊人玩无聊事
搁笔，作罢，此贴玩完。

2003-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