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江山來醉眼】山西之雙林寺

星期一, 10月 11th, 2010

21日，雙林寺
雙林寺在平遙西南6公里處，理應很容易找到吧？錯！在迴旋處有路标指著：雙林寺，司機按路牌一轉，又是一條大道，雙林寺在哪兒呢？恐怕只有寫路标那位知道。
司機一边嘀咕，一边跳下車子，冒雨在路中攔車問路。
司機是山西人，家鄉這樣的路标致使他的專業形象有損，令他著實惱火。我很想安慰他：溫哥華路标同樣會讓機場和人捉迷藏。
問了半天，好像也沒什么人知道。那個整天亂诌詩的陸游倒說對了一句：細雨佩壶寻廢寺。車開回迴旋處方發現最左側有一小口子，拐進去，一條細小筆直的馬路，两旁綠樹夾道，有點意思了。路尽頭，古寺出現。

圖14：古寺寂寂人來少。
時值11點，一天中觀光的好時光，寺卻冷冷清清，游人罕至，清靜異常。某人流連忘返，連呼愜意。我也得意洋洋，這雙林寺可算我作為總統籌所做的第一等好事，堅持著要來。出門旅遊，該看什么不看什么，絶對考驗人的智商，尤其像我們這種看見水泥新做的“古”建築深惡痛絕，游人一多就會頭晕的人，絶對不能盲從，不能相信旅遊指南。

圖15：唐槐。高槐雖惊秋，晚蟬犹抱葉。
雙林寺絶對值得去，清幽寧靜。雖然有些殘破，卻也原汁原味的古舊，門票只要25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怎么像在做狗皮膏药廣告捏？）。當然，我提醒的是我輩中人，如果非我同道，非我同道，也對我的游記沒啥興趣，我多虑了。
雙林寺原名中都寺，因“漢文帝為代王都於此”，北宋時取佛經“雙林入滅”之說改名“雙林寺”。建寺年份欠考，北齊武平二年(公元571)曾重修。現存建築多為明清所建，2000多件彩塑，說是明朝作品，臉頰丰腴，看著甚有唐风。

圖16：擱在屋外檐下的千手觀音。怎么看著有點像螃蟹？可能最近大閘蟹上市，我馋的。
雙林寺唯一欠缺是許多彩塑都攔著不供人觀瞻。殿內年久失修，破破爛爛，黑灯瞎火，看不真切。据我們目測估計，今天不到30個游客。當它一天100個游客，一年門票收入不到一百萬，要承擔修繕重任實有難度。放著這么一座大好廟宇荒廢很可惜，為什么不弄幾個善於經營的和尚來主持呢？不求他像釋永信、李一那么會忽悠，找幾個香主維持廟宇開支總可以的吧？平遙的旅遊局也是一伙猪，雙林寺身上不動動腦筋，只會搞120元的平遙套票。
不過，香火旺了，商業氣息足了，這寺也不能看了。我也實在矛盾。

圖17：金刚一。脾氣暴躁，鼻孔好大哦。

圖18：金刚二。眼睛由黑琉璃嵌成，炯炯有神。
一看見四大金刚我們都惊呆了，看過那么多金刚，何曾見到如此平民的金刚？其它廟宇的金刚都神鬼化了，面目猙獰，衣著道具華麗，這四個金刚，就活生生的凡人嘛。不就書中記載的那種壮士勇士力士？好像就刚從市井走過來的一樣。一時間，太史公筆下的刺客們，《水滸傳》中的魯智深、武虫、楊志……都在我腦海里立體起來，栩栩如生。(哦，sorry，一直不喜武松這廝，條件反射下，就打成這樣了。)

圖19：金刚三。這個面相比較聰明，欲騙過他往里面混進去有點難度。

圖20：金刚四。此金刚有點傻傻的，一盤牛肉當容易打發。
雙林寺里最出名的是韦驮像，說他靜中帶動，武中蕴文，我看就一扭著身體的小胖墩嘛，我的感覺遠不如這四尊高度寫實的金刚來得傳神、美麗。

圖21：此圖為你解構彩塑是怎樣炼成的？木為骨，泥為肉，油彩為肌肤。

圖22：對聯上聯

圖23：對聯下聯
雙林寺門口的對聯，這一手書法，絶對可以錄進字帖，千古流芳。這位大隠隠於民間的無名書法家就隨手這么一寫，門上一貼，連落款都不屑。好字卻叫风吹雨打去，我看著很是惋惜，恨不得銘上石碑，玻璃罩子罩好。某人笑我：真正的藝術就當如此，在民間活用，這才有意義。想想也是，我認為這是藝術要罩起來，人家覺得黑板上“多難興邦”也是藝術也要罩起來嘛，我怎么快跟人一樣惡心了呢？我低下了慚愧的大頭。
這一手令我折服的字，山西真是藏龍卧虎的地方啊！
諾大的古寺，一直無甚游人，後來來了一對外國游客，一名中國導游帶著。我們離去的時候，他們也正要走，我們鉆進汽車，他們騎上自行車，我自車窗望出去，覺得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主要是风太大，太冷了，這樣的天氣騎自行車受罪。昨天中午我還穿了小背心坐在平遙街上吃飯，今天怎么會這么冷呢？且听下回分解。
（後來回到上海，我去福州路書店買毛筆，大家可以看出我被上述那副對聯的字給刺激得……，書店里居然有介紹雙林寺彩塑的書籍，翻著那書，嘻嘻，咱們去過，得意之情又起。）

【萬里江山來醉眼】山西之平遙古城(2)

星期一, 10月 11th, 2010

吃罢，去街上逛了逛。平遙的主街道，就四條，以東西南北名之，再加一條衙門街和城隍廟街拚凑而成的大街。主大街两旁開满店鋪、客棧。
店鋪全部售賣工藝品，剪紙啊、漆器啊、仿古文物啊之類，粗製濫造，價格昂貴，沒有一樣東西能引起人的購買欲望，本事就大在這兒！
平遙的客棧都是里面住宿，外面飯店。但好多家跑進去要住要食，找不到招呼的伙計，到處閙哄哄亂嘈嘈的。刚才找投宿入一客棧，一路叫喚，無伙計應答，長驅直入，里面一排屋倒像有人應答，掀帘子入內，一老太太盤腿坐在炕上。原是住客，這是她的客房。我倒！慌忙退出。里面若是美女，穿著性感內衣躺臥炕上，我乃一英俊小伙，話不定倒是一桩美事，叫“平遙投宿結良緣”。
北方為什么房門口都有一道門帘子呢？《紅樓夢》里常有門帘的描寫，可見《紅樓夢》發生地點不似在南京，南方無此習俗。

圖9：這樣的主大街，商業氣息太濃，我很不喜。
平遙城的景點給绑一塊兒，套票120元／人，不讓散買。要多腦殘才會想出這樣的屎橋？難道叫我掏了120個大洋疲於奔命，一個景點一個景點地去奔？想也別想！如果可以散賣，我也許會挑一、两個景點看看，他們倒可以自我們身上賺到好幾十元的門票。SB們的思路，你永遠別想跟上。我們干脆一個大洋也不掏，什么門票也不買，只在古城內逛逛，在景點的門口張望一下。

圖10：中國的早期銀行：日昇昌票號。山西所有的古建築都差不多，黑壓壓的，繁瑣異常。
真正有味道的，是普通民居的老街。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面會有額題，两個字居多，說些祝禱的好話，譬如：福德，宏康，惠风……，有的書法是相當的好，逛這樣的老街，看這樣的題字，著實有趣。

圖11：平遙的老街。
普通巷陌間的百姓，對游客明顯無任何熱情態度，沒有旅遊區居民的好客意識。我們問路，他們往往先有點戒備，有點迟疑，然後指路，倒不會晃點人，很淳樸。開放旅遊是不是真的給當地百姓帶來好處呢？還是弄得喧囂混亂？不清楚。
晚上坐在一家客棧門口，叫了幾個菜，涼风習習，吃至半夜。

圖12：點了一個胡桃炒西芹，一個叫化雞，唯這只拍下來的是什么菜倒忘記了。（在睡魚的提醒下，終於記起來了，叫“小花卷過油肉”。）
那客棧特別閙猛，攝影展的人都在里面吃飯呢。九點多，散會，哄出一大群小丫頭，個個身背大機機。雖然我不要大機機，到底眼淺，氣不過她們有大機機，正想揶揄幾句，突想起泡网的人好像許多都在搞攝影，別也有人來了，遂罢。後來見泡网有人提起，那幾天是在平遙，不由一陣發笑。
安排明天的行程時，又犯愁了，壶口瀑布去不去呢？不去吧？不到黃河心不死，以後再不會專門去看。去吧？不順路，雖有車，也要4個小時的車程，非得住一宿不可。我說了幾遍放棄吧，某人嘴里應著，心卻不停地盤算著怎么去。這要怪那里有一只据說曾經上過央視節目的驢，那驢子渾身黝黑，頭插一朵大紅花，站在瀑布前，專供游人騎上去拍照。驢两旁還有两位老鄉拱托，穿著褂子，揚著鞭子，十分搞笑。自打某人看了這張照片後，一心想我去騎著那驢也拍一張，倒不是要去看什么瀑布，當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呢。坐4小時住一晚去摆拍一張照，此人就是這樣神經兮兮，我也更神經兮兮地同意了，說网上查查壶口住哪里，再也不犯在平遙挑著行李找住宿的錯了。
一輸入“壶口”两字，呯地彈出一條新聞：壶口封山，排洪抗災。
一看是20日今天的新聞。
我俩哈哈大笑著合上電腦，這才死心，壶口瀑布和咱無缘。本來一直擔心水不夠大，結果水大到要抗洪了，老天爷也忒會開玩笑了。
第二天有稍許雨絲，驟冷。早上九點離開平遙。

圖13：東太和門的城墙。平遙城牆周長6.4公里，高10米，宽3-6米。傳始建於 2700前，明重修。東西北三面俱直，南墙蜿蜒，弄得整個形狀像龟，故叫“龟城”。叫什么不好呢？！

【萬里江山來醉眼】山西之平遙古城(1)

星期一, 10月 11th, 2010

籌劃旅遊時，曾爬在网上泡了一下攻略，發現山西各景點分得很散，交通状況极其糟糕，往往一天只一班 車，還要兜、繞到附近小鎮接駁。于是，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待老子玩了一圈回來，就好好寫一部攻略中的戰斗略。誰知當地朋友很熱情，非要派辆車跟著。盛情 難卻，想到免去了找車等車拼車包車的麻烦，不免竊喜。但想到無法到网上去吹牛皮，說我的自助游怎樣英明神武，又有點黯然。
其實，山西我最想看的，是悬空寺。多年前，無意看到電視里介紹，惊為天作，一直心念念想去看。這次游山西，我的雀跃一大半因終可去看悬空寺。誰知到太原， 一算計時間、路程，只好放棄。我們往南走，悬空寺在北。五台山也因傳言太黑，放棄。一個旅遊點，比如凤凰，比如海南，比如菲律賓，只要聲名狼藉，堅決不 去，我才沒有那么重口味。
20日，雨停，出發。

圖 1：宽敞的商务車。
一路上，但見风物和江南大不同，两旁是黃土地，高高低低，沟沟壑壑。有的披植被，有的沒有，直露出黃土。太原郊區出產葡 萄，公路两旁不時出現标語：“嚴禁跑上公路兜售葡萄”。囧。
車子跑了 大半個 小時，遠處出現山峦，山勢也不像我在四川、湖南等地所見。這兒的山崚峭、雄偉，自有一股萧杀之氣。“天下九塞，雁門為首”的雁門關就在山西，難怪景致確有 边塞的味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古代詩人到處游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小橋流水看多了，寫出來的詩句也嬌軟無力，只有跑到這種地方，才 能寫出豪迈壮阔的詩句。

圖2：山西的黃土 地，還有窖洞。此照攝於王家大院後。
11點到平遙，車子 不能開進城去。著司機存車投宿，我們扛著行李直奔城里而去。停車場有許多當地人圍上，用電動車送我們去市里，要50元。其實只幾步路，不必理會。他們會指路一樣，著我們去停車場的售票亭買旅遊票，也不必理會。徑自找一城門鉆進城里便可。
這次旅遊，因為出發前一段時期他忙，我算是總統籌。扛著行李，自南永定門進，在小巷里鉆了近大 半小時後，我突然發現我這個總統籌好像屁也沒干，見网上說平遙很小，怎么跑來跑去跑不進市中心街區？見网上說客棧林列，以為隨便Walk-in，咋 walk-in的客棧都是4星、5星的？500至700元的房還客满！後來只好跑到一家客棧門口坐著，用手機网上訂了幾步之遙的客棧，再走過去拿房。

圖3：找住宿時路遇的平遙兒童。最逗右一那位著布鞋小朋友，本來在一边玩，一見我拍照，赶緊奔來坐下，對著鏡頭摆好Pose。

圖4： 所住的裕丰恒客棧，200元 一晚，大炕房，衛生間什么的設施极簡陋，大門口窗上 也赫然打著4星。這 才明白，這里的4星5星都是自己打的，高興的話打成美國國旗也可以。平 身第一次睡炕，好硬啊～！有一點始料不及，這樣蹩腳的客棧，連草紙也差點欠奉，房內居然有無線上网，沒想到吧？哈哈。
放 好行李，出客棧找吃的。就在城隍廟對面的館子，沿街鋪開一張小 方桌，對著做刀削面的老頭坐下。周圍奔來奔去，都是扛著大機機的中年男人，──原來平遙在辦什么攝 影展。他們拿大炮對著刀削面老頭“咔嚓咔嚓”， 我在後面用Sony T9也 咔嚓。某人說：你弄部大相機吧？我說不用，別看他們扛著大炮筒似模似样， 世界上真正的好照片又有多少？某人為我的見解折服。其實，如果弄了部單反，我還拍得這副屎樣，压 力豈不很大？

圖 5：刀削面老頭，褲鏈也沒拉上。

圖 6：也點了一碗刀削面，好像5元，還是7元？ 不好吃，很硬，沒太原的好。

圖 7：两只玻璃杯很喜氣。現在大紅大綠、土 里俗氣的東西都能欣賞了，領悟到張愛玲口中的“喜氣”吧？ 張愛玲的著裝也好色澤夸張，一派喜氣。
街上溜達的流浪狗特別多，在我們身边大搖大摆。在太原也看見許多流浪狗、流浪猫， 除了身上脏，體宽肉胖，神態自在，根本不像在上海的，瘦，還受了傷，神情慌張。都說對動物的態度反應了社會的文明程度，如此比來，上海是根本算不上文明的 地方。

圖8：路中午睡的狗和攤販主。
扔了一塊牛肉給一只狗，它再也不肯走，在桌下趴著，搖著尾巴，抬頭熱切地望著我。它長得可真難看啊，一只牙呲在嘴外，吓得我都不敢回望它。立馬後悔了，干 嗎招惹這么丑的狗？想想越是丑的狗越需要關愛。可是，它又實在太丑了！後來不再扔吃的給它，主要牛肉也太貴了，我這只大狗也不夠吃。
這一顿街边餐，點了一碟平遙牛肉，一個炖豆腐，一碟炒白菜，結帳要80多，抢錢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