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卡列寧死了,我眼淚無聲地向二頰滑落,滴到枕頭上,窗外雨潺潺。米蘭昆德拉用了大量筆墨詳盡描寫卡列寧之死,成功賺取了我的眼淚。這是一件可悲的事,我們為一只狗傷心,難道我們愛狗遠超過愛人?還是我們沒有力氣再愛人?因此也沒法為人,或者,我們自已傷心落淚?我們不能愛的原因,一如書中所述,就是我們急切地希望被人愛?我們對愛情的度量、測定、試探及挽救,反而削弱了愛情本身?

人類一思索,上帝就發笑。Anyway,《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不是關於感情的書。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Being”譯作生命,米蘭昆德拉挺有意見,他認為含意比存在、生命及狀況更廣更寬。他抗爭半天,沒想到就是我們老庄哲學中的那個“有”吧?不無自豪地想起我們中國的哲智,二千多年前就用一個“有”透澈地表達了這層意思。打住,打住,再下去,又要搬出“勤勞勇敢的中華民族,二千五百年的历史文化……”這種老調了。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我承認現在才讀太遲了,好像十七十八問題少年時讀才适合,但憑我這顆進水腦袋,十七十八時更混沌未開,怕怎么讀也讀不懂吧?借這本書出於很大的偶然性,這樣說好像急著辯解自己不是出於“媚俗”去讀,據說此書在國內很熱,是小資必讀課文。一說小資這個詞,我就好笑。假設五十年不變成立的話,香港算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那我稱不稱得小資呢?算了,這是另外一個範疇,以后再研究。我只是想強調一下讀這本書的不隨意性,去圖書館借一本很無聊的書,見它被擱在一旁桌子上,順帶借了。誰知那本書三下二下匆匆翻完,而這本作為陪嫁丫頭倒越看越得趣。由此看來,我們謹慎計劃、精心編排好的東西,包括人生道路,未必是你真正想要的。問題是我們不清楚自己真正要想的是什么,直到偶然意外地撞上。然後你發現原來人生有另一種境界、另一條道路,開始懷疑自己一直想的、說的、做的並非“非如此不可”。“人生的痛苦,莫過於要作抉擇”還是“人生的痛苦,莫過於不必作抉擇”?其實,我看是“人生的痛苦,莫過於抉不抉擇都一個樣”。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很惊訝,這么言論大膽的書,在國內盡可暢行無阻,雖說譏刺的是俄國、捷克,到底都是一個主義,不怕指槡罵槐么?我對政治沒有興趣,感興趣的是“媚俗”的概念、“睡覺與做愛二種互不相關的感情”及“上帝與大便”的討論。

膚淺了,是啊,我為什么要去思考嚴肅沉重而又“非如此不可”的事情呢?我們要生活,勢必要順應潮流狠狠媚俗的,但是自從我們識了幾個字、看了幾本書,會望著天空發呆,就不甘心真的如一頭驢、一頭豬那樣子圈著生活,儘管事實上我們確實那樣生活。為了表示我們有思想、有個性,就罵一罵“媚俗”,消极抵抗一下“媚俗”,又小心翼翼不似薩賓娜那樣矯枉過正。有空的時候,讓我們精密區分一下“睡覺與做愛二種互不相關的感情”及參與一些“上帝與大便”的討論。還有,對我來說,為一只狗洒幾滴眼淚吧,當無法將感情付諸於人身上的時候。

生命中太多不能承受之輕,我們可以怎樣呢?

2004-03-14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星期一, 07月 31st, 2006 at 11:23 and is filed under 未分类.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feed.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or trackback from your own 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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