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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子輕薄,一眼看中,買下。回去試試,又懊惱:這金絲啊印花啊蝴蝶結啊,多俗氣?
不知道別的女子在衣著打扮上什么樣的心態,我算是比較有主見的,應該買什么衣服,适合穿什么衣服,總是胸有成竹。其實,我還是會閙像穿這條裙子這樣的底氣不足的毛病:買的時候歡天喜地,穿的時候信心十足,顧盼生姿間越來越心虚,越來越覺得自已淪落到庸脂俗粉堆里去了,怎么連這樣庸俗的衣服也穿上身了啊?狠狠自責,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回去換下來,才松一口氣。希望有人跟我一樣神經兮兮,只是她們沒有說出來這種感受。
雨,斷斷續續,下了整整二個月,提不起興致,我整天穿得像個美術學院的學生。新裙子擱下,一直沒穿,還是牛仔褲利索。
埋首世界杯,一轉眼,大街上全是背心裙子花兒一樣的姑娘們。氣得我呀,心里不平衡了。我要打扮!我要打扮!我要打扮!庸俗也不管了,配上金色涼鞋,徹底地庸俗,往死里去地庸俗。還別說,吾國國民,尤其男性公民的審美力,還是蠻偏好這種庸俗腔調。有時候,不禁想,是男人的審美品味造就了女人的庸俗打扮?好比香港的劣質廠攝電視劇,天天播放,天天有師奶們追看。
繼續說裙子。話說那天我難得的雅興大發地穿上這條淺色的庸俗的新裙子,又刚好竟然有人正式地預訂了位子帶我去吃飯。到得那里,下車,一群姑娘將我們迎進,愰如進麗春院。幸好餐廳裝修雅致,仿明清家俱,烏木八仙台太師椅,雕花屏風……,就是她們死活不肯給餐牌,說正在編印中。叫我們去隔壁,像菜市場一樣地指著活菜點要。
久違了的江浙小菜,好像什么都想吃,反而勿曉得點啥好,所以點來點去,最后點了最難吃的菜:糟雞太老、螺絲太小、面筋煲太淡,沒入味;响油鳝糊,吃了一口,我說:“臭的。”后來,經研究,原來是胡椒粉的“特別香味”。心里比較郁悶:怎么到這里連香臭也不分了?
在如此雅致的地方,對著一桌子難吃的菜,有人跟我扯什么龍阳和斷袖。說來也怪,我這么博学清雅沉毅之士,竟然沒听說過龍阳和斷袖的來歷。所以斗雞著眼,听得津津有味,一面恭維對方的雅好,好另劈蹊徑在這方面研究。
專注地听,想著上海龍阳路跟這不知有沒關係?是紀念這位龍阳君嗎?現在好像有一部韓國電視,很火,叫什么《王的男人》,──一個男人比女人還柔美。真他媽的太惡心了!正夾起一塊油面筋,心頭一顫,油面筋化作一條線,“啪”地一聲。
我慘叫一聲,赶緊拿紙抺裙子。
偉大的實驗物理學家身是客,親自證明了“墨非定律”,又一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