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餐畢，拉開辦公桌抽屜，拿出一枝巨大的家庭裝高露潔牙膏，去刷牙。

 

航空公司改例了，好像這樣尺寸的不給帶上飛機。

得抓緊時間用掉它。

 

有一次，我說我在剔牙。

他說剔牙不好，應該刷牙。

我說公司沒準備牙膏牙刷。

他說我來給你準備。

 

於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他坐了二千公里的飛機，飛來，在我公司附近的大型商場逛了一個下午，給我買了一枝牙刷一枝小型裝的牙膏。

 

我投訴牙膏很快用完了，牙刷的毛很硬。

於是，在另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他坐了二千公里的飛機，飛來，從背包裏掏出一枝軟毛牙刷一枝巨大的家庭裝牙膏給我。

 

我不怎麼捨得用，這枝牙膏也太貴了，幾千元呢。

 

 

2

 

這還不算瘋狂。

 

有二、三次，他出差在外，突然難以遏止的渴念非要當面看看我。我說只是一天的時間就算了吧。他每每姑蘇慕容用我的話什么事在人為來回敬，一天奔四個城市搭二程飛機飛五六千里。見到我的時候，累得有氣無力聲音沙啞，真的只能是看看我。

 

瘋狂。

 

 

3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知道用這樣的句子來形容，是欠妥當的，可還是忍不住。每一次，當我跨出辦公大樓，看見清秀白晰的他站在馬路對面大家樂快餐廳外面的街角，背著背包，手插在褲袋里，笑眯眯地望向我的時候，那種鮮艷和燦爛的感覺，我腦海裏總會不由地湧出這句詩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他站在那裏，人來人往的尋常街道，陽光特別燦爛。

我們相對一笑，然后，我盈盈地走過去，有如穿過一株株桃花怒放的桃樹。

 

 

4

 

今天，遞了辭職信。

 

對公司、對上司、對同事，既便對這種還算舒適的白領生活、尚算得心應手的工作環境，沒有多少依戀。但是，現在，當我坐在燈下，靜心回想，一想到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看見他站在公司樓下的街角，笑眯眯地等我，那種子之豐兮，俟我乎巷兮的情景；那種陽光燦爛、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感覺。

 

我就感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