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宦官和后妃

從史書記載來看，宦官和后妃多半不是好東西，禍國殃民。這問題，從前思考過。史書由大臣中那批飽學儒生編纂，自來宦官、后妃和大臣處于對立面，皇帝乃宦官、后妃和大臣兵家必爭之人帬帲大臣必然落下風，乾巴巴地直諫，還時不時上演以頭觸柱的血腥場面，哪比得上宦官噓寒問暖時的進言、后妃軟香溫肉間的央求來得管用？爭輸了的大臣心懷怨懟，落筆史書自然帶上情緒和偏見。

現在再看，這種想法恐怕是我的偏見了。宦官和后妃，不管他們有心還是無意，只要皇帝寵，一定就會使壞。一騎紅塵妃子笑。

《潜規則》“皇帝也是冤大頭”一文中，談到身在禁宮的皇帝被大臣愚弄得够嗆，只好派身邊的親信，──太監，去核實消息來源。作爲同樣消息不靈通的本朝子民，對皇帝的這種痛苦感同身受。不過，可憐的皇帝更加鬱悶，我們起碼還有互聯網，雖然網經常被做了手腳，總有漏網之魚。皇帝派太監出去打探消息、監督大臣，覺得太監不能娶老婆，沒多少私欲；不能生後代，沒必要拚命斂財。記得網上看過薩蘇寫的一些太監故事，提到太監會娶“妻”的。說明皇帝老兒的想法未免天真。皇帝自已五肢健全，無法理解男人失去某方面功能，會在其他方面加倍補償，更加貪得無厭，虚榮心強。沒嫡系后裔，越發不怕別人打擊報复，做起歹事來真可謂“做到絶”。

吳思只提了宦官，略過后妃，可能覺得后妃在官場的潜規則里所起的作用不大。外派公干的宦官，可直接參與官場活動，擁有合法傷害權。后妃身處深宮，按規定不得干涉朝政。可是，女人有一樣法寶，無論什么規令都規管不住的，──“枕頭风”。后妃深宵枕頭上輕輕呵一口氣，明朝金鑾殿上準刮龍卷风。所以，后妃對官場間接的影響力無法估量，擁有“不合法傷害權”。“不合法傷害權”通過皇帝實施作用，不合法也合法了，歸根究底，依舊是合法傷害權，間接一點而已。

宦官和后妃動用不合法的合法傷害權，除直接的利益沖突，如后妃職稱評核、皇位人選膺定等等之外，還帶有莫名其妙的因素。宦官生理不健康，比較容易心理變態；女人情緒化，可以只因某位不識趣的官員經常拖著皇帝談公事遭受冷落而心懷嫉恨。這種傷害權，難以預測，防不胜防。在潜規則內，得按規矩孝敬他們；又出潜規則，唯太監和女人難養也。

宦官和后妃不合法的合法傷害權，取決於皇帝的寵愛程度，越受寵愛，權力越大。好在這種傷害權，尤其對於后妃來說，是保鮮期不長的一種權力。中國历史上好皇帝少，好的藝術家皇帝很多。藝術家感情豐富，追求浪漫，加上後宮幾千個佳麗在排隊等著跟他談戀愛，難怪藝術家皇帝心思比較活，對一個女人的專寵稍縱即逝。因為存在過期作废的問題，得寵的宦官和后妃懂得抓緊時機，乘熱打铁、乘火打劫。這是否形成了國戚和攀上國戚的貪官們貪起來有一種迫在眉睫的使命感？在极短的時間內斂最大限度的財？一如本朝官員。

回到開頭的問題，為什么只要有皇帝寵，宦官和后妃一定會使坏呢？很簡單，找一個脾性一等一的姑娘往死里寵，看看她最后會變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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