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珠海

星期二, 04月 29th, 2014

珠海的海是黃色的，無論天阴天晴。跑到珠海看海，定會失望，這不就是黃河么？
（圖ZH1）

遠處那斷斷續續的，是珠港澳大橋，2016年通車。通車之前，不得不乘獨市惡霸生意珠江船務的船在文天祥的零汀洋上來來去去。近400港幣一個來回，連原定70分鐘的船程也會漸漸走樣至後來90分鐘的船程。
珠江船務的剪票、上船時間掐得极為苛刻，中午1點的船，非要等到12:42開始剪票。沒錯，是12:42分，不是12:40，也不是12:45。复活節回港人多，拖老携幼，队伍繞廳三匝，許多人前去詢問，能不能提早剪票，還要過關、檢查行李……不行，格守12:42分。後來，果然，幾乎所有的船員都出來催促大家快點，就差又拖又推。
雖然，不會再有什么機會用珠港澳大橋，我還是极其盼望它早日開通，並由衷盼望它開通後珠江船務可以早日扑街，到時沒有一個人再肯搭它。

（圖ZH2：攝於2010年8月8日。）
2010年8月8日，由香港出發，到廣州，再到珠海。第一次踏足珠海，不知道下車地點，我對司機說，最繁華的市中心放下我。他想了半天，結果將我拖到了拱北關口。在珠海呆了近4年，才明白我實實在在地在為難司機，珠海整個城市像一盤散沙一樣，拱北、吉大、香洲，到處都可能有一點繁華點，到處又說不上是市中心，叫人無從适從。
要說在一個地方住上幾年，或多或少會愛上這個地方，珠海，卻是難得的例外。刚到珠海，寧靜的小城，林蔭鋪地，感覺不錯。慢慢，發現沒有一條人行道不七高八低坑坑洼洼。我住過的三處地方，有二處對著工地。珠海的工地可不像香港，規定只可一至六早上9:00至18:00施工，星期天、公眾假期休息，以免擾民。珠海的工地幾乎一至七，24小時不停施工。按這態度，珠海一定繁榮昌盛，可是它偏不！作為 1979年首批經濟特區之一，35年過去了，珠海依然頑強地維持著它城鄉結合的漁村氣質，稳守著三線城市的感覺。抬頭仰望它的寒門同窗，──深圳，望塵莫及。
珠海的路鎮建設充满惊喜，你永遠不知道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車程多久，因為全無征兆地，一條路突然會被全封，一會兒說在修路，一會兒說在建有軌電車。什么時候開始封？不知道，什么時候解封？也不知道。
無數次堵車的路上，我可不可以問一句：珠海的市領導們的腦子里面是屎嗎？！
無數次用繩命過馬路時，我也一直想問一句：梅華東路一年會車死多少過馬路的行人？這條超級繁忙、車速又超快的馬路設了一個大大的迴旋卻沒有設一個紅綠燈位，希望這條路上的冤魂半夜里一定要去找設計這條馬路的傻逼們抵死缠绵。
珠海外來人口眾，這些背井離鄉的打工者，原有一股干勁，想闖出一番天地，但一經珠海洗禮，變得自有一派小國寡民的作派，有什伯之器而不用，復結繩而用之，身上帶著一種與這個時代不同步的慵懒氣息，做起事來，隨心所欲而逾矩。重慶小飯店的炒疏菜，一會兒收你25元，一會兒收你23元，我告訴結帳的老闆娘菜單上是18元，她不耐煩地減掉2元，說菜很大碟嘛。有一段時間，吃罢晚飯，去海清純吃碗甜品成了習慣。紅豆沙加湯圓，一開始加有蓮子、百合，漸漸，蓮子少了，百合幾乎找不到，到最後干脆蓮子百合都沒有了。
野狸島本來是不錯的跑步地方，一圈3公里，两圈6公里，有時候會看到彩霞满天，有時候則海上升明月。然而，傍晚5、6點，民間音樂家提著他們的樂队紛紛出場，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彼此距離不超10米，用擴音喇叭混戰，互拆台腳，令在公園里散步的、跑步的落荒而逃。
野狸島正對著的一個高級住宅，看著它從3萬元一平方降價至1萬8一平方再升回上去，價格絶對拍得上魔都。珠海向海的房子看上去很美，住住就知道要命，潮氣令它的墻壁體無完膚，满地满地的墻粉掃了還來。
雪園是貧瘠的土地上開出的花，珠海少見的一家味道價格皆相宜的上海菜館。紅燒肘子配清炒莴芛絲，天下美味。它家有種散裝的黃酒，54元二两，大閘蟹上市時只供堂食，我沒有喝過比這更醇更美的酒。

（圖ZH3：雪園這么腻的肘子過一陣子就要去吃。）

（圖ZH4）
廟灣的深海漁檔特別旺，特別牛逼哄哄，6點鐘去就不會有座位，9點鐘去恕不招待。是故，每每5點一定要出發，奔去抢位子。泡了茶，燙過碗筷，倒出自己帶的香瓜子，边嗑边看身边團團圍著的各路羨慕嫉妒恨的等位人，龍心大悅。
第一次來，嚐到蒸魚，贊不絶口，一掃而光。某人赶緊帶我再去，點了一條超過2斤的大海魚，清蒸。我吃了一小半吃不下，余下全塞進他肚里。第二天，某人出現輕微的食物中毒現象，腹瀉兼發燒，累我服伺了一天，真是得不偿失。

（圖ZH5：肯定沒人相信，跑去必點的，是椒絲腐乳通菜。）
2014年4月21日中午，我在九洲港碼頭外，最後看了一眼黃黃的海，踏上回港的船。
再見，珠海。
雪園、海清纯、深海漁檔，珠海留給我的，只有你們的味道，可是，我應該是不會再來了。

（圖ZH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