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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落花開,消失在黑暗中的畫

    星期日, 01月 6th,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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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我在临趙孟頫的《千字文》,對著自己寫出來的字,不由上微博感慨:我知道有“大器晚成”這一說,但為什么到今天我還沒有成材呢?
    神仙、道士、東方不亮等都好心勸慰:因為你還不夠晚。
    或:姜子牙八十才出山。
    當然也有坏小朋友接著說:你得活到八十岁再說。
    1912年,塞拉菲娜(Séraphine Louis)48岁,肥胖、贫穷、獨身,以當鐘點女佣、肉店杂工以及外判的洗衣等維生。她去湖里掏黃色的泥、撥青色的草,在食店取紅色的血水、教堂里拿走蜡油,回到簡陋的居所,自制顏料,在小畫板上徹夜創作。她將作品帶給僱主看,得到一陣嘲笑,卻被僱主的房客,──藝術鉴赏收藏家、德國人威廉.伍德(Wilhelm Uhde)無意中看見,惊為天人。塞拉菲娜對自己的才能半信半疑,繼續干卑微的工作,伍德拖過一張椅子,請塞拉菲娜上坐,他則蹲下,鼓勵她。整天趴在地上刷地的塞拉菲娜,第一次不用抬頭說話,第一次得到尊重和禮遇。
    巧遇伯樂、知遇之恩、一鸣惊人……事情卻並不往勵志片這路子上去,1914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伍德匆匆撤逃,塞拉菲娜跌回原來的境況,如同跌落一地的她的畫作,無人過問。
    1927年,塞拉菲娜63岁,原僱主不再請她當女佣,原帮衬她洗衣的人家也嫌她太老了,不願再給她活干。她越發特立獨行,對別人好心送贈的食物,連謝也不肯說,幻想女邻居咒罵她,將自己關在三道插銷的門里,啃著硬硬的面包,赤腳跪在地上,畫畫。威廉.伍德又一次,從她的作品找上她門。
    63岁,塞拉菲娜的作品才被大家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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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娜菲娜對於威廉.伍德的感情,顯然不光光是知遇之恩的感激。早在伍德沒發現她才能之前,她就很欣賞這位彬彬有禮、有學养的房客。打掃的時候,她撫摸著他的草稿;撞見他悲傷時,告訴他自己會在心情不好時,去山坡坐,看花看樹;他要茶提神,請他喝自己釀的酒……
    第一次換上淺色的襯衫去見伍德,伍德卻因戰事在整理物事要撤離。她不無妒嫉地說:安瑪莉和你很親熱。
    戰時,塞拉菲娜摸進舊宅搜略,透過窗戶,凝望雪地中一把孤零零的空椅子,伍德請她坐的那把椅子。

    1914年到1927年,整整十五年,不知道這和伍德信訊全失的15年,塞拉菲娜從48岁等到63岁的15年,她是什么感覺?她不喜歡不確定的等待,有沒有灰心和絶望?是伍德的鼓勵令她在這十五年里拚命畫?還是為了放下伍德而以畫排遣?雞與雞蛋。
    然而伍德是同性戀,1927年回到法國時,正與一位年青的德國畫家赫姆(Helmut Kolle)同居。
    塞拉菲娜問伍德:你能用這樣漂亮的字給我正式寫封信嗎?
    她終究沒收到,只在疗养院里,端祥、撫摸、並拖去樹下,伍德請她坐的那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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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itain’s Got Talent曾出了一位Paul Potts,一個普通的手機售貨員,肥胖、木納,其貎不揚,當“今夜無法入眠”的音樂响起,整个人脫胎換骨,一開腔,光芒四射,他就是帝王,在音樂的國度里。而這種才能,制度啊、偏見啊、財富啊、外表啊……,市俗的一切,誰也無法夺去。每每听得我熱泪盈眶。
    影片《Séraphine》用缓慢的輔排,塞拉菲娜卑微的工作、贫苦的生活、以及其貎不揚的外表、不討人喜歡的態度,當畫面中出現她的作品,昏暗的环境中,只有她的作品閃光,令人瞠目結舌,熱泪盈眶。
    這位被譽為“朴素派”(Naive Art)畫家的塞拉菲娜,從無受過正統繪畫教學,自教堂的彩色玻璃受到啟發,用熱烈的色彩描繪她熱愛的一樹一樹的花、葉和果,在愈2米的畫布上,氣度宏偉。
    我個人來說,不喜歡逼視這些作品,相信密集症患者更害怕它們,它們像會游動的虫子,像怪兽張開的口,像瞪著的眼珠子,像糾纏在一起水草……連塞拉菲娜也說有時自己也不敢看自己的作品。然而她的筆触和色彩,一派质朴、渾然天成,只有她這樣的天才眼中,才會看見如此繽紛奇異的色彩和形象。如同凡高眼中的星空,星如斗箕,還都帶著旋。有時候我會想,凡高是不是眼睛的曝光有點問題?他是用長曝拍星軌的方式來看星空,塞拉菲娜恐怕也是,她是用某種我們肉眼無法曝光或顯示的度數看世界。

    (挑這幅我能欣賞的,和下面凡高這幅杏花,是不異曲同工?宣示他們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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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7年,重遇伍德,得到經濟上的支持,塞拉菲娜得以過上她從未享受過的宽裕的日子。她花錢如流水,租下全層房子,疯狂地進貨佈置,華美的窗帘、高档餐具、銀器……,她定做昂贵的婚紗,憧憬著紅磚小洋房和汽車。好景不長,1930年美國大萧条冲击歐洲,伍德停止向她購畫。
    1932年,塞拉菲娜被诊断出“慢性精神病”(chronic psychosis),自此,她的守護天使再也沒指使她去作畫,她說,我的畫已消失在黑暗中。
    和凡高一樣,你覺得他們是天才,其實,他們是精神病。
    你覺得他們是精神病,其實,他們是天才。
    而天才總在井噴後,很快殞落。
    註:
    有關這部電影,Nana寫過一篇相當精彩的影評:
    你是那一树一树的花开
    方恨少:春天来了,雪花落了
    Red Rox:一个幸运一些的王彩铃
    又註:
    看看這些男文青、女文青起的題目。叫人還可以起啥?
    又又註:
    我居然拖了三年才交作業,真是后進同學!

    (電影里的橋,和靈隠寺出來時的橋,美景都一樣。)

  • 人生幾何,2012.7

    星期日, 01月 6th,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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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我和某人在上海看電影《2012》,覺得2012年離我們好遠。
    轉眼間,2012到了最后一天。
    許多人真的相信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
    有的青年整天看网上宣揚末日的訊息,然后脫光衣服,從樓上蹤身一跳;
    有的阿婆花了14萬,將整個超市里的貨物都搬回去,堆在家里,堆上天花板。
    2012年12月20日深夜,网上跟他道了晚安,睡下後居然有點忐忑,如果明天真是世界末日,我卻沒有和他守在一起,也沒有跟他說我愛他。
    2012年12月21日早上,睜開眼看見明晃晃的阳光,我就罵“操!TMD還得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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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左肩有個腫塊,多年了。當初居然以此要挟我:如果你跟我好呢,我就去弄掉它。
    我心里想,關我屁事啊?後來倒真的關我屁事了。
    每每催他去看,總不去。
    我也覺得這像潘朵拉的盒子,能不揭就不揭。
    最近,突然說有點脹痛。
    這讓我非常不安,叫他明天去看。
    第二朝探子回報是粉瘤。
    按我的理解就是青春期整天想干下流事又沒下流對象給生生憋出來的。
    醫生說可以當天排流。
    即刻做。
    可怜的某人將電腦手機錢物扔在角落,獨自爬上手術台,流了許多血,再獨自爬下來。
    接下來天天去換藥,打6小時的點滴,坐到屁股痛,悶到抽筋,和黑人抢插頭。

    終于到我放假,陪他去換藥。跑過阴暗的走廊,在走廊尽頭有間小房間。他熟門熟路地脫掉上衣,往房間中間小凳子上一坐,卻將我赶在門外,不許我看。
    護士今天心情不好,下手重。我問他痛不?他一边“雪雪”聲,一边說不痛。又與護士談笑风聲,大有關云長刮骨疗伤的氣勢。就是精赤的上身,比較白,比較單薄,小身板和云長相去甚遠。
    護士看看我們,問他:二十幾了?
    為此,我們各自窃喜,他說,護士說我二十幾呢。
    我說護士是瞄到我才問他二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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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突然一拍腦門,我說要買雙馬丁靴。
    某人自然說好,然后問:馬丁靴是什么東西?
    擲張圖片給他,他說哇,好酷啊,這一圈黃線好醒目啊~
    于是,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挑顏色他出錢。
    奔上网問大家,什么顏色好啊?
    這種假惺惺征求民意的勾當,往往心底早有定案。我要黑的我要黑的我要黑的!尤其Nana以她雪白纤细的秀腿鞋模了一把后,更堅定了黑色。

    應龍二要求,鞋模照在這,注意這是Nana的美腿啊~~
    找店找得辛苦,連扑两個空,网上的地址全是沒update的。摸到專賣店里,他倒是一下子Enjoy怀舊英式店面,我在為8孔、10孔還是14孔犹豫。斗爭良久,想想我是不夸張誓不休的人,遂買14孔。現在還是覺得這個決定很英明,男生可買8孔,女生買14孔,褲子、裙子都易配,穿褲子也不必担心褲腿塞進去又掉出來的尴尬。
    网上說初穿馬丁腳后跟必然地會被磨得血肉模糊!我倒沒這么夸張,不過刚開始穿和脫真是要命!每天都要早起來10分鐘,就為塞進這該死的鞋。想想人家20孔+的,不知要穿到猴年馬月去?而且鞋舌永遠歪的,刚套進去就歪,為此琢磨不已。
    現在,我的馬丁靴磨合得不痛也不歪鞋舌,襯牛仔褲配透明小碎花上衣,要多风騷有多风騷……于是又開始骨頭輕,跟他說:不如去再去買雙?8孔或枣紅色。
    某人連連附和,說這靴子這么好的質量,一千多當真不貴,買多雙也是應該的。
    于是我們又屁顛屁顛跑去專門店,新到的枣紅色靴子好好看啊!
    一看價格,2千4百多!
    只好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