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見到M粉們追憶過去的美好時光,感慨今不如昔,巴不得他老人家自水晶棺材里爬出來大手一揮,大家又回到過去,我就會想起卡夫卡的《在流放地》:“人人都想在近處看,這哪能辦得到呢?指揮官英明地指示,應當首先考慮兒童;……我常常蹲在那兒,一手抱一個孩子。我們是怎樣全神贯注地觀察著受刑人臉上煥發出的幸福的光彩!我們的臉頰沐浴在這終于來臨、卻已在消逝的正義的光輝之中!那是多么美好的時光啊,我的同志!”文革時在anan猛城樓前接受偉大領*袖接見的紅wei兵小將們,想必他們的臉頰亦沐浴在這終于來臨、卻已在消逝的正義的光輝之中吧?
《在流放地》里,得到优待才能排在前面欣賞的兒童到底欣賞的是什么?是老指揮官精心設計的杀人機器如何完美地處死一個犯人。受刑人臉朝下被捆在機床上,嘴塞毡頭,機器上下左右颤动,名義是將犯人所犯之罪“刺”在他背上,實際上是折磨他十二個小時,但到六小時,犯人已經“最愚笨的腦袋也開窍了。”耙把他刺穿,扔進坑里,被埋掉,處決結束。
前指揮官設計的杀人機器精緻到如何地步?耙是玻璃制的,這樣可以透過玻璃看見針是怎樣刺在身上。耙上有長短两種針,長針刺字,短針噴水沖掉血。血水流進小槽,再滙進主槽,主槽排水管通向坑。機床上鋪著綿花,可以吸去血,再將犯人不停卷動翻滾,供針刺……
而犯人所犯之事,只是,比如勤務兵晚上睡著了沒有立正敬禮,頂撞少尉。卡夫卡還不算夸張,他也無法想像打碎某偉人的像或撕破某偉人的像而被判現行反革*命罪的吧?
所走的法律程序,就是:“少尉來到我這兒,我記下了他的陳述,隨即就寫了判決書。然後我下令給這個人鎖上镣铐。”接著便直接拖去捆上那台杀人機器受极刑。“對他宣布判決毫無意義。他會在自己的身體上知曉判決的。”“他根本就沒有辯護的機會。”……
前指揮官死后,新指揮官並不欣賞這台杀人機器,也不認同這樣的做法,但也不能一下子明令禁止,只好消极反對。哈哈。前指揮官的忠實追隨者、這種杀人機器和判決程序的擁護者,──軍官,也明白一己之力無法阻擋前進步伐,向外來勢力、國際友人旅行者求助失敗告終,以身殉他所迷戀的那殘忍的一套。
具讽刺意義的是:杀人機器在軍官身上並沒有按軍官一直信奉並贊嘆不已的那樣精密方法刺死他,而是各個零件都失靈地亂七八糟地將他活活扎死。為极權ZF兢兢业业添磚加瓦,以為製造了強大的杀人機器,“最後,杀人機器快散架了。”
而軍官心目中神聖英明的老指揮官,神父不讓他葬在公墓,百姓蔑稱他為“老頭子”,被安葬在簡陋的茶館店里。墓碑上刻著他將會复活,還在做著他的春秋大夢。
都說卡夫卡的小說充满著絶望的灰色調子,我覺得這篇《在流放地》倒是帶有希望的政治寓言小說。
我讀的是王炳鈞的譯本,非常奇怪,犯人譯作“被判決者”?難道中文有這樣的叫法嗎?那么初生嬰兒,是不是可以叫:被生出來者;學生,叫:被教育者;丈夫,被一個女人當成配偶者。什么亂七八糟的?!即使按他的譯法,要用被動式,說“受刑人”,行不行啊?!
11:03
11月 9th, 2010
被结婚者……这样比较直白,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