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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觀影筆記3.09】《朗讀者(The Reader)

    星期四, 02月 19th, 2009

     
     
    已經很久沒給一部電影打五星了。相比《铁達尼號》(Titanic),現在的温丝莱特饰(Kate
    Winslet)已屆中年,年輕美貎流逝,可更有看頭了,主要因為演技成熟了,一個人沉淀了。今年奧斯卡提名片中,她可謂大丰收,二部提名。二部提名的影片中,這部《朗讀者》(The
    reader) 比《革命之路》(revolutionary road
    )好多了,尤其她的演技,第一次讓我忽略她的美貎、她的胴體,而關注她的動作、表情。
     
    《The
    reader》,一個十五岁的男孩和一個可以做他媽的女人的孽戀,想想蠻惡心的,怎么可能接受呢?誰知看后,潸然泪下。
     
    温丝莱特饰的漢娜是個文盲,因此,她极度自卑,封鎖自己,不惜任何代價要守住這一秘密。文盲能胜任的工作不多吧?于是,為了一份西門子的工作,她成了臭名昭展集中營的看守;為了掩盖文盲,戰后的她只好放棄升職的機會再找低下的職位;在法庭上也吞死苍蝇般將冤屈的指控吞下去,獨自不公平地承受20年的监禁。
     
    因為文盲,她的私生活也乏善可陳,獨居,沒有情人,直到遇到小男孩米夏。她第一次引誘米夏並發生關係,我頗不能接受,到底和我們中國人的倫理道德相差太遠距離了。后來,想起《西西里美麗傳說》,小男孩也是看中了大他好多岁的女主角,整天白天意淫,晚上手淫,弄得铁床“叭噠叭噠”地响,結果,只好由他老子帶他去了一趟妓院才罢休。也許我非男身,對男孩子青春期知好色慕少艾(呃,也不是少艾,是老艾)的心思不太懂,反正自《西西里美麗傳說》和這部《朗讀者》來看,和年長的女人發生關係,男孩子並沒吃到什么虧。米夏從一個體質欠佳、腼腆內向的男孩變成了運動“健”將,在學校頗受歡迎,連新來的美女同學也青睞他。
     
    漢娜之所以選擇了米夏,我想也許因為年過三十的她有生理需要,也有和人交往的需求。而她因為需要掩盖文盲無法也不能和別的成年男人建立正常的交往,讓一個男孩子進入她的世界,威胁性降低,她想,她是可以control、可以handle的。
     
    一個文盲拚命掩飾自然沒有勇氣去掃盲,但她又忍不住向往文字里的世界。出游點餐,她望向邻桌拿著菜譜“咯咯”笑的男孩們羨慕不已;在小教堂,她坐著看女孩子們唱歌,流泪披面,她多么渴望和這些小女孩一樣,進學校,學唱歌。是什么樣的不幸童年令她錯失了這每個孩子理應得到的校院生活?學習機會?嚴格封鎖下的她的內心世界,是多么可怜?在米夏面前非常強悍的她,其實是多么脆弱、無助?
     
    從別人的指控中,可以看出她並不是一個虐待囚犯為樂的兇狠看守,但她會營造毛骨悚然的感覺:叫一些去毒氣室的女囚們先大聲讀書給她听,這一習慣在當時看來是多么地變態?先文明地讀了一通書,立馬不文明地屠殺了人家。真是天大的誤會啊!她只是真的想听听別人讀書,並不是要對將死的人制造心理恐怖。
     
    沒有接受教育的她像心智沒開的孩子一樣,無辯別是非的能力,空長著一副成年人的身軀。所以她當集中營的看守,覺得那只是一份工作,沒有什么問題;任由三百名犹太人活活燒死,她認為看守的責職所在是不能讓囚犯四處逃散,至於別人的死活,她沒有這方面的感覺。她像魯迅筆下的吃人血饅頭的中國人,人道主義、人文思想,對沒有受過任何教育的文盲她來說,是不是太高深了?或者既便受過一點教育,在那種大時代大环境下,要求年輕的她獨善其身是不是有點不公平了?想想文化大革命時期,革命小將打死老師時,不也在她那年紀?
     
     
    如果說疯狂時代的罪惡要她一人承担不公平,那同情她好像對千千萬萬的犹太人更不公平(相比之下,那幾個同時被審還诬陷漢娜的女看守確實沒什么反省精神,無法同情),這是一種两難的尴尬境地。米夏一直處在這種尴尬中。男孩子在“知好色慕少艾”的 時候,不管慕上老艾還是少艾,總會刻骨銘心。少年時,米夏心理上生理都很依賴漢娜,不管出於年少懵懂還是生理沖動。但漢娜拒他於千里外,最后干脆不辭而別,使他飽受失戀的痛苦。生活的經歷、年齡的差異令他們不可能有什么,這是米夏很清楚也無奈接受的現實。他離鄉別井、結婚生子又離婚回鄉,和不同的異性交往,但漢娜總在他心間。他是最懂得漢娜的,真正可以套用張愛玲那句“因為懂得,所以慈悲”。當年他病倒在街上又惊又怕非常無助時,是漢娜伸出了援手;現在,漢娜被關在牢里非常無助時,輪到他向漢娜伸出援手。給漢娜寄那些磁帶,激起她對美好愛情的寄望和對生活的熱情,令她通過自學而掃盲。其實,給漢娜朗讀不光是漢娜單方面最愉快的體驗,難道不也同樣是米夏生命中阳光灿烂的日子?
     
    后來的漢娜心理上极其依賴米夏,期盼他的回信,可他就是不寫,他自己也矛盾中吧?他可能欺騙自己對她沒有愛情,只是友情,出於對故人的關心才那么帮助她的,他並不想和她恢復那段關係。那時候,他不知不覺站到了當年漢娜對待他的位置上了,欲迎還拒。他去獄中探視快出獄的漢娜,漢娜摸他的手,他將手縮回,詢問了一通她有沒有對自己罪行反思的話。接受教育的人和沒接受過教育的人在這方面也很大的差異,作為文明人,米夏無法接受漢娜理直氣壮、理所當然當帮凶,屠殺犹太人。他跑去集中營,感受那種环境和氣氛,他耿耿於懷,無法原諒漢娜的所作所為。第一次探监,他在最后關頭掉頭而走;第二次探监,他冷冷地對漢娜說:替她找到一份工作,找了一個公寓。鏡頭一轉,他小心地將一幅畫挂上墙,他頗為愉快地布置公寓,貼心地滿足她對浪漫、美麗的追求,你說他內心深處愛不愛她?想不想她回到身边來?
     
    但是他什么也沒向漢娜表達出來,正如漢娜對自己的罪行忏悔也不願向米夏坦承。漢娜和米夏,某種程度上來說,性格非常相似,都不懂怎么應對自己的難題:漢娜是對待她是文盲這一事實,米夏是對待他自己的感情世界。所以他們糾纏一生,彼此都因為倔強,交往中充滿了誤解、委屈,步伐總不能調協,彼此都沒好好地幸福地生活,就一輩子了。說起來,米夏還是非常明白漢娜的,還弄出這樣的結果來,倆再貼心的人始終隔肚皮,多么令人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