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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陳寅恪与傳斯年》

    星期一, 10月 20th, 2008

     

     
     
    外行人說內行事,像傳記卻是八卦。
     
    書封上那么一大堆人推薦的書十有八九不會是好書,再加上推薦者中赫然列著白烨,──和韓寒舌戰的那位白烨嗎?更令我拎著此書,躊躇不決。不過,八卦之心終戰上风。
     
    若對民國時期的文人、學者极有興趣,此書可以一讀,權作一部八卦天書。當然,你得忍受“外行人說內行”的種種趣怪現象,尤得忍受作者反反复复、囉哩囉嗦的老太婆篤粥。譬如,“清华四大導師”一說,每提及四大導師中的任何一位,勢必加上“四大導師之一”的定語。這部書主要寫陳寅恪,陳寅恪刚好又是四大導師之一,我們慘了,反反复复看見“四大導師之一的陳寅恪”如何如何。傳斯年有“黃河流域第一才子”之譽,好了,只要提傳斯年,又必加上“黃河流域第一才子”的前缀,令人不胜之煩。其實,一個記憶力正常的讀者,前文交待過后來自有印象,可能作者比較健忘,以己度人。處處贅述,讀來煩不堪言,我讀到三分之一時,幾欲棄書,又因八卦心態熾,終至讀完。
     
    看完此書,我最大的疑問,怎么被按《陳寅恪與傳斯年》的書名?他倆沒多大關係啊!若說親戚的親,抗戰時期及戰后,陳寅恪携家多次寄住俞大維家,不和俞大維更親嗎?寫部《陳寅恪與俞大維》不更成立?若說共事的共,1940年暑假后,陳寅恪取道香港去英國,未成行,后輾轉桂林、成都、北京、廣州,任職燕大、清大、岭大,再未和史語所呆在一起。若說相知和情義,二人惺惺相惜、互通款曲是有,但要論到肝膽相照、生死與共,實在是談不上。后來無論傳斯年怎樣催請,陳寅恪總也未和傳斯年近距離共事,相隨左右。而陳寅恪貧病交迫,許多時候傳斯年也忙得顧不上。最后,傳至台灣,陳留國內,更有分道扬镳的意味。如果光惺惺相惜就能成立這么一個題目,也未免太多情了吧?
     
    作者的文字功力不足,才情欠佳。傳斯年家鄉山東聊城,這讓他聯想到水滸武松,可能是好不容易想到的得意之想,不得了了,又是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提。每說至傳斯年動怒或如何和“惡勢力”作斗爭,定搬出“武松”來老生常談,傳斯年又是脾氣欠佳的一個人,特別容易發火,大家可以想像在書中看見多少回“武松打虎”?恐怕比《水滸傳》里提及的武松次數還多。文字驾驭上,於作者來說,亦屬難題,白話和文言的轉換、尺度未掌握好。可能力使語言生動、活潑吧,加插一些俗言、歇後言,卻更使文风雅不雅,俗不俗,不倫不類。作者可能自詡的“抖包袱”,又像拚了命硬擠人胳肢窩,叫人如何笑得出來呢?
     
    本書許多地方皆帶作者的主觀看法和臆斷。譬如解放后陳寅恪堅持留在岭南,個中原因,除陳寅恪本人,我相信誰也無法確斷,一位態度嚴謹的作者宜提供各種說法由讀者自行判斷。可本書作者卻一口咬定余英時說陳寅恪與妻為去否香港發生爭執是“胡言亂語”,是“扰亂視听,混淆是非”。而作者以為“正確的事實”依據,是陳寅恪在文革中遭迫害、遭清算時所提供的交待材料。
     
    當然,僅作了解一下民國文人的八卦故事,本書還是值得一讀(尤註解,許多八卦哦),看來作者花了不少功夫收集資料。書中不乏名人轶事,如先帝、蔣*介石、周en來、王國維、梁啟超、胡适、魯迅、周作人、叶企孙、顧頡刚、吳宓、沈從文……。實際上,這些八卦才是本書精粹,我若包裝、推銷此書,封皮上的什么勞什子推薦者通通拿掉,罗列上述所提名人,簡單一句:“內有他們的八卦”,看不抢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