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話列國(2)】從拚死護王到射傷王肩

1  

 

申王后或許曾經是幽王寵愛的女人,兒子宜臼得立太子,父親申伯得封侯。從妹喜的遭遇,我們己經得知,失寵的女人,比從未得享寵愛待遇的女人,要難弄得多,總會惹出許多麻煩,後患無窮。可能一下子遭受失寵,心理不平衡,怨氣沖天,怨感動天,形成一個巨大的怨氣磁場,對負心男人不利。所以,男人要寵一個女人之前,宜三思而寵。要么不寵,要寵,就一寵到底,為著你本身利益著想哦。

 

若追究申后和褒姒爭風吃醋、爭鋒相對,她們矛盾的前因後果、衝突的具體細節,是沒有意義的。女人,一種情緒化的動物,毫無邏輯可言,誰知道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小事發生巨大衝突。反正爭鬥的結果就是,幽王三年進宮的褒姒,六年後,即幽王九年,被立為后,子伯服立為太子。Ex-王后申氏搬進了冷宮(估計好省不少冷氣費用);Ex-太子宜臼“奔”回外公家申侯那裏。

 

幽王欲殺宜臼,申侯不從(此申侯,我不清楚乃申后之父或兄?權當是父吧)。幽王起兵伐申,部隊還沒出發,申侯得悉消息,聯同繒國、西夷犬戎反攻鎬京。(犬戎,某跟我說是毛絨絨的狗沒穿大衣,故名犬戎,記此一笑。)


這裏,幽王要殺自己的親生兒子果然不對,申侯裏通外國,夥同犬戎一起攻打女婿,也錯得離譜。但申侯找到崇高的理念支持自己採取這種行動:“孤初心止欲糾正王慝”,引用網上某“女政委”對我說的話:就是“出發點很好”,只是想以武力挾迫女婿睡回女兒的床上而已,動用外國的力量干涉女婿的房事。

 

申侯如意算盤打得好,可人家犬戎又不是你的顧雇兵,憑啥一切行動聽指揮?一路燒殺搶掠,在驪山,殺幽王,殺伯服,虜走褒姒。


終於說到本故事的根源。幽王被殺的時候,身邊跟著一位忠心護主的司徒,──鄭伯友(鄭桓公),一併被犬戎部隊萬箭穿心而死。申侯和其他三位諸侯,及哭著奔來為父鄭伯友報仇的鄭世子掘突,趕跑犬戎,擁立宜臼為王,是為周平王。

 

 

2

 

這一場大亂子后,周天子除了平王,又有一個攜王,二王並立十一年之久。

 

我對攜王的事很感興趣,這位王子餘臣由虢公翰扶立為王,最后被晋文侯所杀。十一年來,算也算是周天子,定都在哪里?治理了哪些政事?有哪些諸侯來朝覲?過的是怎么樣的日子?

無法得知。

 

 

3

 

說回諸侯國鄭和中央政府周天子的恩怨情仇。

 

公元前707年,周天子桓王率王師,糾集虢、蔡、衛、陳等多國部队,伐鄭。御駕親征,親自來教訓不听話的諸侯國鄭。鄭果然是不听話哈,居然起兵迎戰。

 

二軍在繻葛(河南長葛北)交戰,好像也沒怎麼正式開打,就是鄭國用齊整的方陣去沖擊桓王叫來的部隊。老遠過來的烏合之眾還沒站穩陣腳呢,就給沖亂了,這就敗了。坐在戰車裏,在中軍指揮的桓王,被鄭將祝聃一箭,射中肩膀。

 

 

4

 

我有幸曾去河南,去長葛,去濮阳,去許昌,去新鄭……現在寫到這些地名,特別親切。

 

時空交錯,浮想联翩。

 

 

5

 

公元前771年,鄭桓公為護衛周天子幽王而戰死。

公元前707年,周天子桓王(怎么也有一個“桓”?)伐鄭,被鄭人一箭中肩。

 

前后相距6*4年(考,這都要打*號呀),鄭和周的關係,有如情侶熱戀到離婚大戰。鄭對周的態度,從拚死護王到射傷王肩,真是百感交集,令人唏噓。

 

 

6

 

周、鄭感情破裂,中間經歷許多不愉快的事件:周鄭交質、鄭盜周稻、周羞辱鄭……總之,一個跋扈、一個移情。

 

若非鄭莊公太過精明強干的話,鄭能有這么跋扈,夠胆和周交惡嗎?這位一出生就吓坏母親的鄭莊公寤生,他的祖父鄭桓公因為護衛周幽王而死,他的父親鄭武公擁立周平王並權理政事,到他自己,對周王更親近了,親到發生實質性的肉體糾葛,──射了桓王一箭。

 

鄭莊公的謀略、手段,都是霸主級別的,和中國历史上后來的那些開國君主不相伯仲。“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耳熟能詳,鄭庄公在位四十三年,居然用了整整二十一年的時間“養惡”。現在有“高薪養廉”的說法,沒想到鄭庄公己會“优待養惡”,──提供良好的、合适的條件,慢慢等待親兄弟段一步步地往謀反自己的路子上去,然后可以名正言順地灭了他。城府之深,心計之毒,毒到骨子里去,令人心悸。

 

當然,不以道德論奸雄,我們要理解奸雄們非常人心態,做大事者不拘牺牲親友。就拿本酒的偶像,──“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曹操來說,誤殺呂伯奢一家後,再殺呂伯奢滅口。他也因此事,在歷史舞臺的超男比賽中,被扣去不少印象分。雖然同樣的心狠手辣,可人呂伯奢只是其父的結拜兄弟,而且,當時他惶急逃命為求自保才遽起殺意,比起設好捕鼠器、佈下誘餌,再用漫長的二十一年時間等待親兄弟被捕穫的鄭莊公,簡直可算光明磊落、慈悲為懷了。

 

 

7

 

本酒對鄭庄公的做法,深有感触,极有意見,嘮嗑良久,皆因本酒結交一位仁兄,睚眦必报。若我無意中言辭冒犯,伊巨生氣也會按納住,研究出我對什么言語缺乏抗體,然后精心鋪墊說話,一句一句,引我往那路子上去,將本酒無心中對伊所產生的傷害有心地奉還。哇塞,太毒了,這種被親近的人算計的痛楚,經常痛得我跳起來,哇哇大叫。

 

“你怎么能這樣說話明明曉得這樣說話會傷害人?!”

“你不是也這樣說嗎?不也傷害我嗎?”

“我是不曉得這樣說話會令你受傷,要曉得早就不這么說了。”

“……”

 

對待親友怎么可能這樣呢?自己受到什么傷害了,知道症結所在,不是應該抱著為對方好的心態去提醒對方?帮助對方避免再無心冒犯別人?怎么可能誘使對方走上“毁灭”之路?要對方也感同身受,看著對方‘雪雪’呼痛,自己满足地偷笑?

這,這,都是啥心態啊?!

 

好在這位仁兄也會來看,就在此附帶申明一下:以后若再這樣,我也不稀飯說你啥了,就叫你“鄭莊公寤生”好了。

 

 

8

 

“(鄭)庄公撫段之尸,大哭一場:‘痴兒何至如此!’”

 

哭完,再無后患,專注於和周天子吵架,奔來奔去和它國打架,開創諸侯國之間互伐风氣去了。以他的資質,只是將鄭國經營成春秋初期的小霸,未免有點大才小用、雄才未展的遺憾。也許時勢所限,也許他覺悟有限,思想上依舊套著忠君事王的枷鎖,不敢徹底造反。

 

周天子潰敗回去,論功行賞,惟祝聃之功不錄。祝聃自己跑去問鄭莊公:“為啥呀為啥?”

鄭莊公答:“你射傷王,我再奖励你,人家會說我閑話的。”

“祝聃忿恨,疽發于背而死。”

能不忿恨嗎?這鄭莊公也太難伺候了,叫人打仗卻不贊賞人家打了對方。

 

殊不知鄭莊公的局限性。

 

 

9

 

鄭莊公最大的失策,在接班人問題上,沒有妥善安排,竊以為。

接班人的問題,就是到本朝了,這問題太敏感,咱不說了。

 

 

10

 

鄭莊公薨后近二百年,子產執政(子產?這名字千萬不能調轉寫),鑄《刑書》、用鄧析的《竹刑》,採用比較接近法家主張的一些做法。

 

《左傳.昭公二十年》:“鄭國多盜,取人于萑苻之澤。……儘殺之,盜少止。”

 

鄭國得以中興,在风雨飘搖的局面中,在那么多的大鰐嘴边,又支撐了一百多年,直至公元前376年被韓國所灭。

 

法家的精神,非常有趣:愛它的,比如集權主義者,愛得要命;恨它的,比如自由主義者,恨之入骨。採用法家精神治國,國家像拍了一針雞血一樣,在短時間會呈現一種嶄新面貌,國力大增。惜藥性過猛,負作用大,往往盛況不能持久。秦國便如此,灭六國,統一中國,如此強盛的帝國,居然只到二世。希特勒的第三帝國,我怀疑也是法家精神的某些變種因子。

 

法家精神治國,為什么只會是昙花一現呢?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星期六, 09月 1st, 2007 at 22:06 and is filed under 未分类.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feed.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or trackback from your own 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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