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佐酒】夏本紀第二(1)．禹

星期日, 02月 11th, 2007

(馬麟《夏禹王像》)

1
“禹母修己吞薏苡而生禹，因姓姒氏。”──《禮緯》
“父鯀妻脩己，見流星貫昴，夢接意感，又吞神珠薏苡，胸坼而生禹。”──《帝王紀》

2
禹是一個令人感慨、命運比較坎坷的人物。
追溯起來，他的輩份比舜高，是黃帝的玄孫，皇裔血統更純更近。可他的父親鯀得不到堯的好感，在辛辛苦苦治水九年後，遭舜流放羽山，客死它鄉。所以，禹不幸地出身於一個遭受堯、舜二代皇帝迫害的有历史問題的家庭，屬於反革命家屬，或右派的子女。不知道后來他自己做了皇帝，有沒有替父平反、摘掉帽子。
在這種情況下，就可以理解“禹母修己吞薏苡而生禹”的說法，薏苡並非貴重之物，始終，禹無法和人家皇帝相比，人家的母親會感神龍啊感大虹啊之類比較大型的稀珍動物，牛皮可以吹大點。
“胸坼而生禹”，從出生第一天，禹就很不順利。及長，又被攤派治水的苦差，他拜讓於契、后稷和皋陶，被舜一叠聲“快去干你的正事”而赶走。新婚的第四天，出長差去了。“禹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被父親的不幸遭遇吓得三過家門而不入，兒子也沒抱過就大了。

3
不過，禹是一位了不起的科學家、發明家，會根據地形而發明不同的交通工具；是一位勘測師兼地圖繪制員，圓規啊尺啊不離身，跑到哪里繪制哪里；是一位農業局長，指導播種的地方，調配各地收成；是一位交通部長，安排各地公路河路的交通；是一位內政部長，百姓的農村戶口、城市戶口，城鄉規劃，由他計劃。
禹不光是一位治水卓有成效的水利專家，還是一位出色的作曲家。
“禹乃興《九招》之樂，致異物，凤凰來翔。”
 

禹不光是一位出色的作曲家，還是一位优秀的舞蹈編排家（啥都要加個“家”，寫得二篇小資呻吟文字的叫作家；繪得二張變形金刚顏色塗鴉的叫畫家；電視台上評論各種社會現象的叫專家，最利害的是，專家們總是侃侃而談、頭頭是道，真理和真相，無一不掌握在他們手中）。
 

不理那些“家”，說回禹。《尚書．大禹謨》記載禹征有苗不服，后舞干、羽七十天，有苗始歸服。

估計這舞蹈實在太惡頂了，又篝火又锣鼓又涂得五顏六色鬼一樣又舉著箭盾之類耀武揚威（參考現在非洲土著的舞蹈），在你面前連跳七十天，誰不崩潰啊？
禹和達文奇一樣，理科和藝術俱佳。

4
“唯禹之功為大，披九山，通九澤，決九河，定九州，……”印象中，禹實實在在造福百姓，沒想到，一边治水，一边“相地宜所有以貢”。好東西，瞞也瞞不過。為統治者服務，還是蠻賣力的。
相中的貢品，無奇不有，連石頭、泥土、鳥毛（別當粗話看！想什么呢，你！）、牛尾巴都要。

5
道九山、道九川，範圍之大，工程之巨，在那么原始的社會，原始勞力情況之下，十三年完成，是神話吧？
洪泉极深，何以窴之？
鮌何所營？禹何所成？
天呀，我簡直就是屈原，整天發出《天問》。

6

禹治水成功，天下聞名，政治資本夠了，有一天，和皋陶在舜面前一唱一和，借題發揮，彈彈打打：
（一）
……
皋陶：“（好皇帝）應該知人，應該安民。”
禹：“是呀，不過，光這些，連堯也覺得難呢（註一）！知人的才是明智的君主，才懂得任命合适的人當官嘛；安民的才是仁愛的君主，黎民才會感戴。能知人能仁愛，担心個啥驩兜？迫遷個啥有苗？（註二），怕個啥花言巧語的佞人？”
註一：堯曾評說禹父鯀：“為人負命毁族。”
註二：舜曾流放禹父鯀至羽山並迫害至死。

(二)
舜對禹說：“你有什么話，不妨暢所欲言。”
禹：“我有什么好說的？除了孳孳……”
皋陶：“什么叫‘孳孳’呀？”
禹：“洪水滔天，山陵都被浸没了，百姓都在水深火熱之中了，是我呀，坐車、坐船、坐橇、坐檋、刊木，總之有什么就坐什么到處跑啊；是我呀，和益為大家弄來稻粮鳥獸吃；是我呀，暢通河川水道；是我呀，和稷為大家弄到糧食；對糧食少的地區，是我呀，給予調度，叫大家徙居；是我呀，人民才能安居，國家方可安治。是我呀……”
皋陶：“是啊！全是你的功勞啊！”
稱無話可說還那么多話，閑話如淊淊洪水，快赶上本酒了。

（三）
舜曰：“毋若丹朱傲，……朋淫于家,……”
禹：“我呀，結婚第四天就出差去了，才治水成功呢。……”

7

“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詩經．商頌．長發》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詩經．大雅．文王有聲》
“奄有下土，纘禹之緒”－－《詩經．魯頌．閟宮》
“禹有功，抑下鴻，辟除民害逐共工。”──《荀子．成相》
“美哉禹功，明德遠矣；微禹，吾其魚乎。”──《左傳．昭公元年》
禹同志工作出色，立下了治水功勞，人民是不會忘記滴，史書多有記載和歌頌滴。禹同志也沒必要整天自己口口聲聲提了又提，唯恐天下不知吧？

8
 
后人還為大禹建廟。公元756年秋，杜甫跑去四川忠縣的山里，參觀了業已荒廢的禹廟，並作五律《禹廟》一首。
 
詩的起句非常朴实，以致我就只記得這一句：
禹庙空山里，秋风落日斜。
 

9

希特勒“元首”稱謂，最早見載於舜所唱的一首《東方紅》歌詞中：“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喜哉。”

【史記佐酒】五帝本紀第一(9)．太史公曰

星期日, 02月 11th, 2007

 
 
 
1
太史公曰：
“非好學深思，心知其意，固難為淺見寡聞道也。”太史公很寸呀。
記下，今后若有人批評本酒所寫的東東，就此話奉送。

2
對酒當歌曰：（和太史公相提並論，好像有點不吉利，不管了）讀者多稱《史記》，難矣。看不懂啊！“五帝本紀第一”，讀一個月，擱下一個月，玩耍去了。回來再讀，看註解，看白話版本，看參考書……看看看，看不懂，如是者，真正累煞本酒也。

不好玩，不好玩。

3
尚未覓得最佳白話版本，所觀之四五種版本，均多謬譯，納悶兼郁悶。
 
 
4
 

參考書？不參考書？

這是個問題。
 

打小，我就不愛抄同學的作業，不無自負地想：大家都這么高這么大，我腦袋比你的還要大，憑啥你想得出我就想不出？非要抄你的？

所以，我抄，都是抄老師的教參書。
 

這里都是大人了，不怕教坏小孩子：老師授課，除了有和我們學生人手一冊的課本外，還有一本厚厚的教參書，課文中的重點，習題的答案，都一一詳細罗列。也不知道我同學哪里弄來的，大家如獲至寶，紛紛照抄，本酒當然也悶頭抄得起勁。

后來，不知有眼紅的奸細去告狀還是我們小組的學業水平普遍提高到老師的專業水準以致起疑還是怎地，被老師發覺，慘遭沒收。
 

這事，讓我明白參考書的重要。

人類文明發展至今，哪一種思想沒被前人走過呢？我要說的，全是舊調。
 

同學後來又弄來了一本教參，我沒有再參加抄襲隊伍。

路雖然早在哪兒了，自己摸索著找上去，樂趣比較大。

【史記佐酒】五帝本紀第一(8)．象

星期日, 02月 11th, 2007

(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中出土的《长沙国南部地形图》，据說此圖靠東部畫有九根緊密排列的柱狀物（可能表示現在的九嶷山），柱狀物间绘有五个“∧”形屋顶，旁注“帝舜”，即為傳說中的舜帝陵庙。
我用“据說”，因為凑在顯示屏幕上半天，啥也看不清楚哇。)

1
舜父“瞽叟更娶妻而生象。”
“象傲。”

2
舜的生父瞽叟、后母、異母弟象，“常欲殺舜”，為啥呀為啥？這里面應該另有隠情。無目曰“瞽”，不管他是真盲還是比喻有眼無珠，反正一個叫瞽叟的，偏偏生個兒子目重瞳子名重華。好像專登跟自己作對，心里不平衡吧？
有一次，瞽叟想殺舜，叫舜爬上米倉擦抺，然後在下面縰火燒米倉。幸好舜是E連的，就用最早的降落傘跳傘而走。（舜究竟在家裏私底下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勾當？瞽叟憤怒得連米倉也不要了。）
一計不成又成一計，瞽叟叫舜去凿井，等舜凿得很深時，和象在上面倒泥土將井填實。瞽叟忘記了，舜是中國人，中國人最擅長打地道戰，舜挖了一條叉道逃出去了。
瞽叟和象以為舜終於給弄死了，大喜，象得意洋洋：“是我，是我，象，出的好主意！”接著，象和父母瓜分舜的家產，自己要了舜二個老婆，和一把琴；牛羊米倉歸父母。不會是舜一直不肯給象玩琴，埋下殺身之祸？
象，這位貌似非常浪漫的音樂愛好者就此搬進舜家，彈著舜的琴，其樂融融。正在happy，舜回來了，象大吃一惊，慌忙說：“我想念你，心里正不爽呢。”舜答：“你能這樣，真的很不錯呀！”
倆兄弟就是倆兄弟，都很真誠，沒得說。

3
“象與其父母分，于是曰‘舜妻堯二女，與琴，象取之牛羊倉廩予父母。’象乃止舜宮居，鼓其琴。”
再研究一下此句。
象並沒有拿物質上的好處，而是取舜之妻和琴，並去舜的居所住。舜的二個妻子，是堯的女兒，象在話中也特別地作出申明，──“舜妻堯二女”；琴，也是堯賜給舜的。由此可見，象對御賜之物都很眼紅，對得到統治者的肯定，對名望地位的熱望甚於直接的經濟利益的追求。“乃止舜宮居，鼓其琴”，傿然取而代之的架勢。
回到上述第1節象出場時的介紹：“象傲”。一個驕傲的人，多半有點驕傲的資本。
象和舜之間的較量、爭奪，曠日持久，而且非常激烈。

4
象取了二嫂，會如關羽伺二嫂那樣恭敬嗎？我怀疑。
這里會有不堪的事發生嗎？視乎“舜往見之”的時間。
若白玉玷垢，對舜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可舜不光當時不動聲色，當面表揚象特有兄弟情份，“愛弟彌謹”，后踐帝位，“封象為諸侯”。
除說明舜的超凡特俗，能忍常人所無法忍受之事。當然，也可能當時還屬母氏氏族社會，女人的從屬性觀念比較淡薄，說是自己的妻子，大家睡來睡去的也沒啥關係，只要為自已氏族多生娃就好。
無法用現在常理的角度去揣摩。

5
《帝王紀》：“舜弟象封于有鼻（“封之有庳。又通作鼻”）。”
真是惡搞！
看來，並不是平白無故被取名為“象”，他長得還很像象。
象像象。

6
有一部經典西片，八項奧斯卡金像獎提名，《象人》（The Elephant
Man）。

7

 
《孟子．萬章上》，萬章問孟子關於舜封象的問題。
萬章：“象整天想杀舜，到舜當了天子，只流放了象，這是為啥呀？”
孟子：“是封，什么放啊？”
萬章：“哦，舜將共工流放去幽州，驩兜流放去崇山，杀三苗和鯀，不仁的都要除掉，象夠不仁了吧？倒封在有庳，有庳的人犯了什么罪呀？要受到這樣的待遇？仁者就可以這樣了？對人家就杀，對弟弟就封！”
孟子：“嗯嗯，仁者嘛，忍者龜也，對弟弟嘛，當然沒有什么怨恨的嘛，總歸是喜歡滴，……嗯嗯，喜歡嘛，當然想自己所喜歡的人大富大貴唄，封在有庳，就是讓他富貴唄，……嗯嗯，否則，自己身為天子，弟弟倒是平民百姓，哪里體現出喜歡之情呢？這說不過去的呀，對不？”

 
孟子他老人家還真不容易，這么搞笑的理論可以一本正經、似模似樣地說出口。
本朝的，原來都是仁者。推翻孔孟思想最起勁，做起來，倒是嚴格奉行孟子這套理論辦地。
遍地的腐敗開了花，要怪怪孟子去。

 
8
舜“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踐帝位三十一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為零陵。”
舜出生和工作生活過的地方，多有爭議，唯對“葬于江南九疑”的爭議較少。江南九疑，据說指湖南永州九嶷山。
許多人提出責疑：湖南相對於當時舜的活動笵圍來說，也太偏遠了。百岁高齡的他，發什么神經，往當時屬於非常“南蛮”的地方去干嗎呀？
《淮南子.修務》：“南征三苗，道死苍梧”，出師未捷身先死,
柏楊認為：什么南巡狩？是被大禹纂位而遭流放吧。
我還讀到一則推測：因象封於此，舜去探視他，走親戚串門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