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談

星期五, 11月 25th, 2005

食色，性也
子曰：“55555，我沒見過好德如好色者也。”食、色，性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奇怪的倒是明明孔子已知道世界上的男人都一個德性—-好色，怎么后來以孔孟思想為基礎發揚光大的儒家思想，有個很重要的理念，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算什么意思呢？一個色字也不提，大家都是男人，這么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至於嗎？
不但不提‘色’，要當君子，還得遠離美色，一位可能是陽萎患者的柳下惠先生被頌揚了千百年。但是，有一個例外，若你貴為九五之尊，就可以近了，明正言順地近，大張旗鼓地近，誰敢說你失德？
從古至今，所謂有出息的男人的理想就是龍袍加身，他們最喜歡听的歌謠是“皇帝輪流做，明天到我家”。試問打得頭崩血流，打下江山，當上皇帝干什么呢？窃以為就一句話：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尤其是對女人，看中誰，就將她召進後宮，想怎樣就怎樣。不管你是七老八十岁，也不管你早已有了幾千(甚至上萬)個小老婆，更加不理她願不願意，有沒有情人。只要你是皇帝，睡了她，還得謝主隆恩呢。相比之沒當上皇帝的，平時看中哪個姑娘，可憐巴巴就看中這么一個姑娘，還求之不得，啐一臉皮，這當皇帝的滋味，有多美？
拜託，不要跟我說打天下，是為了打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勞苦大眾，是為黎民百姓謀福利。當然，你可以說除了搞人，還為了搞運動。這個我不反駁你。

誰為好色者？
某，出差，為表忠心，特示目的地之婦女玉照數張，曰：“當地無佳色，君大可高枕。”
我大喝一聲：“去，罰抄宋玉《登徒子好色賦》一百遍！”
宋玉的理論初听上去很有道理：我不好色，鄰家的那絕色美眉“登牆窺臣三年”，我就是“至今未許也”。登徒子才好色，他老婆難看到“蓬頭攣耳﹐(齒只)脣歷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登徒子還去搞她，生了五個小孩。
細想之下，宋玉巧舌如簧，偷換概念。休被他弄混亂了，誤以為諸葛亮等娶丑妻者好色。他指出鄰家女孩的姿色尚不入其法眼(我若為楚王，會說：你要求高，不知寡人后宮的那些合你眼否？)，刻薄地將登徒子妻批駁得一錢不值。不知他有沒有想過，在登徒子眼中，宋玉那鄰家女孩才丑陋，起碼行徑丑，一個女孩家爬上牆頭偷窺人家男人，足足滋扰三年，哪門子的美人這么賤？好不要臉！
情人眼里出西施，登徒子覺得自己妻子“耙牙小耳﹐弯腰而行﹐臉上長滿青春痘小雀斑，再燙了爆炸頭”很好看。他善於挖掘女人身上的美，而且，因有感情而產生美。相比之下，宋玉以貌取人，還因有沒有自尊心的女人倒追而洋洋得意、拿來夸口。看來，登徒子“短”宋玉﹕“玉口多微辭﹐又性好色﹐願王勿與出入後宮。”不無道理。
我倒真想問問：王孰察之﹐誰為好色者矣。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並非指眼中看見美女，腦里就出現骷髅骨，不為所動，並嗤之以鼻：她的美貌只是表象，臭皮囊而已。不要以為這就是勘破紅塵，得道高僧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里的“色”，和我們平常說的色，女色，沒什么關聯。色，是指“世上萬物”；空，是指“变化”。世界萬物都在变化中、發展中，理解這種变化，接受這種变化，並順應這種变化，做到事態的發展若往你偏好的方向而去，不欣喜若狂；若往不利於己的方向而去，也不怨天尤人，接受這種变化。說起來還挺符合科學的辯正唯物主義。
所以看見美人兒，就是美人兒，不必硬想像她是一副骷髅骨，只要待到“春尽红颜老”，不會“色衰则爱驰”，這方是悟。最近我在看《李敖有話說》，這位中共政策的解話人，完全有資格當選為優秀GCD員的台灣才子，抛棄大美人胡茵夢的一個原因是：有天她拉肚子，他撞進廁所，看見痛不欲生的她面容扭曲，破坏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真是悟性奇高的一代才子！
作為女人，如胡茵夢那樣觸霉頭者，當愛已成往事，不必回過頭去懷疑當初的愛是真是假，要相信愛時是真愛，只是要明白凡事都會變，包括感情，包括關係，接受並釋懷，才達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境界。

讀書亂記之《非常道》

星期五, 11月 25th,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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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琴里13撰文介紹《非常道》。見奇趣，搜來，一氣讀完。仿《世說新語》體裁，分類太精細，有些內容，名不符分類；譬如“狂狷第十二”，看來看去，恕在下眼拙，沒覺得所列舉的人物事例，配得上“狂狷”二字。
所述人物，我不曉得的，少了八卦的興趣；曉得的，所舉事例，又大半早已熟知的了，並不稀奇。永恒的矛盾。
總共多少條，不清楚，每讀到一條，會令我掩卷或莞爾的，用鉛筆在側打星。讀畢全書，數，計二十八條。（林昭、張志新、秋謹等令人動容的，未算在內。）
下摘數條，並贈點評：
史景第一
1927年12月1日，蔣宋联姻。……蔣介石當日在報上發表《我們的今日》（是“我們，今日”吧？）：“我今天和最敬愛的宋女士結婚，是有生以來最光榮、最愉快的事。我們結婚以后，革命事業必定更有進步，從今可以安心担當革命的大任。我們結婚，可以給中國舊社會以影響，同時又給新社會以貢獻。”（哈，蔣干，還這么多名堂，也要以革命的名義？）
人論第七
馬一浮見蔣介石一面后，說蔣神情氣象偏狹，有劉裕偏安之才。（真是奇準，想請這位馬先生相面，看看我神情氣象，可有六合彩之偏財？）
識見第十三
陳独秀最后一次被捕，辯護律師是章士釗。辯護詞發表在上海《申報》，標題是“党即國家乎？”章說：陳独秀“非危害國家也，國民党不能代表國家，是為二物。陳反國民党，不反國家，何危害民國可言乎？”（呵呵！）
我們再來看一條：
依附第三十
20世紀60年代末，《紐約時報》報道說宋美齡是蔣介石第三任夫人，非元配。宋當時正好在紐約，看后怒不可遏，馬上命令駐美大使周書楷前去交涉，要求該報更正、道歉。周以為此事難辦，且報道屬實，拖延久之。宋將周叫到寓所，宋斜躺在床上問周何以不照令辦事。周說這是在美國，很難，宋不依不饒，爭執之下，周耐不住性子，說：“我是中華民國的大使，不是你的仆人！”宋美齡听后馬上從床上跳起，打了周一耳光，尖聲吼叫：“我就是中華民國。”（再呵呵！~什么D, 都不是好鳥! ）
下面，是歡樂時光：
荒誕第三十二
在反右結束時，孫靜軒和雁冀走到“大跃進”游行的文藝界队伍的最前面。他當右派，是“自己跳出來的最后一個”。因為他說過：“他媽的，這個也是右派，那個也是右派，誰有本事把我也打成右派試試！”有人向上滙報了（敝上國，總不乏這種作匯報的人材），他因此成為右派。
“文革”期間，革命人民养成了每天“三祝願”的習慣。早上、午前、午后上班前，都要站在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像前，手捧《毛主席語錄》，由一人作司儀，他說一句，大家跟著念一句。“首先，讓我們衷心祝願，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祝願林副主席身體健康，永遠健康！”隨后是對領袖的祝願詞，右手高舉語錄本前后摆動。（這個，前輩每每跟我提及，我睜圓雙眼，打死也不肯相信。讀此節，給打死了）。
限定第二十五
韓三洲回憶，“文革”期間，批林批孔，如火如荼。一老工人登台發言，慷慨激昂：“林贼這個野心家、阴謀家真不知好歹，都當上二把手了，还不知足，还想篡党奪權！要是換上我們工人阶級，肯定好好干！”
1973年，王洪文當選為中共中央副主席，比他資格老的張春橋心中不滿。張春橋指使徐景賢給中央寫信，揭發王洪文種種腐化變質行為，除了打猎釣魚吃法國大餐外，还有一個重要指控：“洪文同志在家里还使用一個黑色的進口精密儀器，從遠處操縱電視機（即今電視遙控器也）”。
笑毕，來點思絮：
立言第十四
雷海宗說：“中國知識分子一言不發的本領在全世界的历史上，可以考第一名。”(余深以為然)
敬畏第十八
在西南聯大讀書時，殷海光面對當時的思想爭論，曾問金岳霖：“哪一派是真理？”金沒有正面答复，他沉思地說：“凡屬所謂時代精神，掀起一個時代的人興奮的，都未必可靠，也未必能持久。”殷海光又問：“什么才是比較持久而可靠的思想呢？”金說：“經過自己長久努力思考出來的東西，比如說，休謨、康德、罗素等人的思想。”
最后，來個愛情故事，感動一把：
林徽因死后多年，一天，金岳霖鄭重其事地邀請一些至交好友到北京飯店赴宴，眾人大惑不解。開席前，他才宣布：“今天是徽因的生日！”顿使舉座感嘆欷嘘。